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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蹊田夺牛

楚庄王将申无畏叫住,责之曰:“寡人灭了陈国,扩大了版图,连外国人都来祝贺,汝却无片言相贺,是何道理?”

唐狡苦笑了一下说道:“大王还记不记得那次绝缨大会?实话告诉大王,那个对许姬非礼之人,便是末将。”

好不容易将郑都攻破,楚军正要冲进去大杀一阵,突然听到城内哭声震天,楚庄王便动了恻隐之心,传命三军:“撤!”

夏姬见迎娶她的是一个糟老头儿,大失所望,先是嚎啕大哭,继之又寻死觅活。连尹襄老就守在她的身边,衣不解带,一直守了她三天三夜,后经众人相劝,她慢慢地想开了:楚大王只答应把你夏姬素娥带到楚国,并未说要纳你夏姬素娥为妃为嫔呀!况且,你夏姬素娥有言在先,只要楚大王杀了孔宁和仪行父,你便愿意为他做牛做马。如今,楚大王不仅没有让你夏姬素娥做牛做马,还让你夏姬素娥作了连尹襄老的夫人,这已经够抬举你了,你还哭什么哭?况且,你眼前的这个老头,虽说丑了一点,老了一点,但他毕竟是一个大楚的将军,身经百战,为大楚立下了赫赫战功。你夏姬素娥的名声这么不好,他还敢娶你,还这么爱你,这么疼你!若是换作别的男人,早就不耐烦了,早就把你强暴了!唉,也许这就是命吧!

她慢慢地将眼泪擦干,慢慢地站起身来,跟着连尹襄老去了楚国。

就在夏姬将要离开陈国的前一天,楚庄王传旨一道,把陈国变成了大楚的一个属县——陈县,并任命公子反为县长。

有公子反坐镇陈县,楚庄王很是放心地带着陈国大夫及大夫以上的官员回到了楚国。楚国的百官和各县邑长,还有它的属国和盟国,闻听楚庄王灭陈归来,纷纷前来朝贺。只要有人朝贺,便要大摆宴席,热闹了一个多月,楚庄王还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大夫申无畏回来了。

他是从蔡国回来的。

就在楚庄王将要伐陈的时候,申无畏被派到了齐、鲁、蔡等国,负责向他们通报楚国伐陈的意图。不想,申无畏到了蔡国的第二天便病倒了。这一病便是两个多月,等他从蔡国归来时,楚庄王已经先他一个月回到了楚国。按照惯例,出使归来,必须得向大王禀报出使的情况。申无畏不敢违例,第二天一大早来到了王宫,三叩九拜之后,便将出使诸国的情况,如实地向楚庄王做了禀报。禀报完后掉头就走,关于灭陈的贺言一句没有。

“喂,你给寡人站住。寡人灭了陈国,扩大了版图,外国人都来道贺,汝却无片言相贺,是何道理?”

申无畏站住了,慢慢将头扭了过来:“大王,您真的想知道原因吗?”

“当然。”

“小臣在没有告诉大王‘无片言相贺’的原因之前,想给大王讲一个故事,大王愿意听吗?”

楚庄王吞儿一声笑了:“讲什么故事?且还要在朝堂上讲,无非是借故事讥劝寡人。卿这一招寡人早已领教过了。不过,卿如果真有好故事,寡人还是愿意听的,讲吧。”

“从前有一个人叫张三,比较粗心,没锁牛棚就出去捕鱼去了,结果,把喂牛的事也给忘了。结果这条牛饿得不行,跑出牛棚冲到邻居的庄稼地里吃起了庄稼。这邻居一生气,就把牛牵回自己家中,据为己有。张三好话说尽,邻居也不肯归还。不知大王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由这个故事,引申出来一个成语,叫蹊田夺牛。

楚庄王听了“蹊田夺牛”的故事,想也没想说道:“这件事那邻居做的有些过分,不就是吃了你一点庄稼吗?多少赔偿一点也就是了,怎么把人家的牛据为己有?”

申无畏将头点得像鸡啄米:“大王所言极是,臣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将话顿住,二目直直地盯着楚庄王。

楚庄王催促道:“讲,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两个月前,大王派臣下出使齐国、鲁国和蔡国,向他们通报我大楚讨伐陈国的原因,乃是替天行道,讨伐夏征舒弑君之罪,却没有说要灭人家的国家。伐罪,抓住罪犯就行了,灭国,却是贪图别人的富庶。大王灭陈改县之举,和张三的那个邻居又有什么两样?大王此举,不仅使大王失信于天下,更使大王落下了个贪婪的恶名,既不信又贪,谁还会尊重您呀,谁还敢和您打交道呀?大王之霸业怕是要成为泡影呢!您说臣下是该贺还是该吊?”

楚庄王确实有些武断,但他能分清好坏,也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一旦认识到自己错了,立马就会改正。这不,他听了申无畏这一番诤言,当即说道:“寡人明白了,寡人用伐罪之名而伐陈,不能以贪人之地而结束。汝说得对,寡人这就复陈之国。”

申无畏见楚庄王听从了他的谏言,赶紧跪下去叩头:“臣下祝贺大王!”

“卿祝贺寡人什么?”

“祝贺大王复了一个陈国,不只取信于国人,而且取信于诸侯,霸业为之不远矣!”

庄王起而说道:“说得好。”立召陈大夫辕颇,问之曰:“你家成公今在何处?”

“在晋国。”

“寡人有心复汝之国,汝有何想?”

辕颇当即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大王复陈,于陈有再造之恩,陈国君臣祝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庄王道:“汝很会说话。寡人这就放汝归国,迎回陈侯,依然为君。但有一件,且莫忘了大楚之惠,世世与楚通好。”

辕颇频频颔首。

“还有一件。”楚庄王道。

辕颇忙道:“有什么事,大王尽管诏示。”

“为了表示陈与楚永远交好,汝回去之后,转告陈成公,让他每里*派一家人到楚国,住在一起,成立一个州。至于这个州的名字么?就叫个夏州*吧!”

关于楚庄王复陈之事,受到了大圣人孔夫子的热烈表扬:“贤哉,楚庄王,轻千乘之国而重一言之信。”是啊,申无畏这个故事确实太重要了,一个故事换来一个国家,这真是世界上最值钱的故事了!

自此而始,陈国彻底归服了楚国,从这一年直到公元前478年陈国被灭,陈国一直是楚国的盟国,再也没有背叛过。

搞定了陈国,楚庄王下一个要拔的钉子,便是郑国了。郑襄公得以为君,乃是子家和子公的功劳,子公因为没有吃到龟肉,怀恨在心,阴结子家,杀了郑灵公而立郑襄公。这本是郑国国事,楚庄王偏要干涉,遣将伐郑。是时,子家已死,郑襄公迫于楚之压力,杀了子公。另戮子家之棺,并灭其族,楚军方退。

楚军退去之后,郑襄公越想越不是滋味,想我郑国,乃周天子同姓之国,先祖武公,乃周之卿士。自周平王十三年后,独秉周政,亦曾箭射王肩,逼得周天子与我大郑互换人质,史称“周郑交质”。到了近数十年,竟然屡受蛮楚欺凌,不只愧对先祖,也对不起国人。我得设法振兴国运,我得设法与晋国结盟。当今之势,除了晋国,无人敢和蛮楚抗衡!

于是,他一边遣使与晋结盟;一边发展生产,救贫扶弱,并在郑楚边境布满了军队。

俗谚不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楚庄王闻听郑国与晋国结盟,十分恼火,当即传谕三军,整顿器械,于春二月某日伐郑。

“大王,古今之制,征伐多在秋天进行,您却要在春季出兵,这合适吗?”伍参一脸担忧地问道。

楚庄王道:“这汝就不懂了。用兵之道,贵在随时随地而变化,若是泥古不化,寡人岂不成了第二个宋襄公了吗?”

凡学过历史的,没有不知道宋襄公的。其人乃宋国国君。齐桓公驾薨,霸主之位暂缺,他竟然萌生了要做霸主的念头,又是发邀请,又是搭棚子、摆音响、设礼仪,忙乎了三个多月,衣裳大会*在齐国之鹿地如期举行。其结果,霸主未当成,反做了楚成王的俘虏。后经宋之司马公子固等人全力营救,方又回到宋国。宋襄公气啊,连头都气昏了,归国后不自量力,竟要率倾国之兵,与楚一搏。双方战于泓水。未战之前,宋军列于泓水之南,楚军尚未渡河。当楚军正在渡河之时,公子固劝他击鼓击敌,宋襄公曰:“半济而击,岂是仁人之军所为!”放弃了进攻楚军的大好机会。当楚军渡过泓水之后,公子固又劝他击鼓击敌,宋襄公唾其面曰:“咄!汝贪一击之利,不顾万世之仁义耶?寡人堂堂之阵,岂有未成列而鼓之之理?”双方即将开战之时,宋襄公又传一旨:“不重二伤,不擒二毛*。”其结果,为楚军所败,宋襄公亦身受重伤,不治而亡。后人便把宋襄公的仁义,称之为蠢猪式的仁义。

伍参可能不知道宋襄公,没有凑腔。

楚庄王今日心情特好,见伍参没有凑腔,继续开导道:“寡人为什么这么急着伐郑,乃郑国投靠了晋国的缘故。就国力而言,晋国并不比我大楚差,郑晋若是真的联起手来,我大楚怕是不敌呢!而今,晋、郑刚刚结盟,还需一个时期的磨合,这是其一。其二,晋国最强势的主政者赵盾死了,继任者郤缺虽说不如赵盾,也死了。再继者为荀林父,威望不足,难以服众,我若出兵伐郑,晋必救之,看起来是与郑战,真正的对手是晋。而晋又因荀林父刚刚主政,政局不稳,我若与之相战,胜算不说有十,也有七八。若等荀林父站稳了脚跟,再与之战,是胜是负,怕是难以预料了。”

听了楚庄王这一番高论,把个伍参佩服得五体投地,由衷地赞道:“大王用兵之道,就是姜太公重生,也会自叹不如!”

楚庄王得了伍参这一句话,更加坚定了伐郑的决心,于公元前597年春二月甲午日出兵伐郑。此次伐郑,最高统帅楚庄王;右军主帅公子重;左军主帅公子反,官居楚国司马;中军主帅虞邱;楚王卒“左广”:御者彭名,车右屈荡;楚王卒“右广”:御者许偃,车右养由基;随军文官:令尹孙叔敖、宠臣伍参、箴尹蔡鸠居,随军武将:潘尪、屈巫臣、乐伯、许伯、摄叔以及庄王之子公子谷臣等。新婚燕尔的新郎官连尹襄老主动请缨,担任伐郑的先锋官。楚军将发之时,副将唐狡自告奋勇说:“郑区区小国,无须劳师动众,属下愿自率部下百人,前行一日,为三军开路。”襄老壮其志,许之。

唐狡这个人说到做到,他率着一百多名部下,一路横扫,所向披靡,锐不可当,每下一地,则扫除营地,以待大军。庄王亲率大军直抵郑都,一路未遇一兵之阻,一日之滞。庄王心中奇怪,郑国人肯定打不过我们。不过,胜利来得也未免有些太快了吧,襄老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难道真是美人儿夏姬给了他力量,让他老树开花,恢复了生命的第二春?

于是,庄王对襄老大加赞赏:“谁说老年人打仗不如年轻人?卿老当益壮,年轻人不及也!”

襄老是个好人,不愿抹杀别人的功劳,于是回答庄王道:“大王谬奖了,此非臣之能,乃副将唐狡力战所致也。”

听他这么一说,庄王当即将唐狡召到中军大帐,见他英武伟岸,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心中十分欢喜,问之曰:“唐将军,寡人初鸣之时,便认定汝是一位战将,但未曾重用。今听连尹襄老之言,说汝一路冲杀,为大军顺利到达郑都,开辟了通道,汝的功劳不小,寡人想重重地赏汝一次,汝做何想?”

唐狡道:“大王重赏末将,末将不敢当。”

“为甚?”

“末将受君恩甚厚,理当报效,不能再要赏赐了。”

楚庄王感到奇怪:“寡人封汝为将军,只是听人言讲将军勇猛,乃是出于公义,何恩于将军?”

唐狡苦笑了一下说道:“大王还记不记得那次绝缨大会?有人对许姬非礼,许姬绝其缨而告大王。实话告诉大王,那个对许姬无礼之人,便是末将。”

在场的将军和大夫们都还记得那一幕,许多人只知道大王要求把盔缨取下,却不知其中竟有如此之故事,今闻唐狡之言,如梦方醒。

楚庄王亦是一声苦笑,点了点头,眼睛有些发涩,叹息一声说道:“这么多年了,寡人时常琢磨王孙满的话,欲成就霸业,在德不在鼎。幸亏那次酒宴之上寡人没有忘记王孙满的话。假如当时明烛治卿之罪,就会失去卿这么一个英勇善战的大将了。卿此次立了大功,待平郑之后,寡人重重地赏卿,不只给卿加官晋爵,连许彩儿也一并赐汝。”

唐狡谢恩而出,回到大帐,思考再三,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他竟留下了一封信,连夜遁去。信是这么写的:“臣得死罪于大王,大王隐而不诛,是以舍身报之。然既已明言,不敢以罪人之身邀日后之赏,更不敢夺大王之爱。”

楚庄王看了唐狡的信,默然良久,叹道:“受德则报之以功,逃赏则洁身而去,似唐狡这样的人,堪可与介子推媲美了!”——介子推者,晋国之名士,晋文公重耳未曾为君之时,在国外流浪了十九年,介子推追随了十九年。某一日行于五鹿,重耳又饥又困,栖于树下,奄奄一息,介子推割其股为羹,献于重耳,把个重耳感动得涕泪交流。十九年后重耳得以为君,大封功臣,以从亡者为首功,封了一百多个,却把介子推给漏了,邻人解张悬书宫门,为介子推鸣屈。重耳遣使来召介子推,子推背负老母,隐于绵山。重耳为了逼出介子推,放火烧山。子推终不肯出,子母相抱,死于枯柳之下。焚林之日,乃三月五日清明之候*。国人思慕子推,以其死于火,不忍举火,为之冷食一月,后渐减至三日,称之为寒食节。遇节,家家插柳于门,以招子推之魂。或设野祭,焚纸钱,皆为子推故也。

却说郑国军民见楚军打来,围了郑都,仗着有晋国撑腰,并不害怕,日夜守在城上,单候楚军来攻,城下战鼓咚咚,楚军如潮水一般,架设云梯,没日没夜地攻城。城上军民人等,同仇敌忾,没日没夜地还击,不只弓箭,连石头、开水都用上了。

十七天,整整十七天呀,楚军死伤遍地,专门有一支部队,不停地掩埋死者。

郑国的死伤虽不及楚,但也不少,见楚国铁了心要攻破郑都,而晋军又不见露头,心中不免有些害怕起来。春秋时期,凡国有大事,都要进行占卜,如今楚国人打到国都来了,而且一打便是十七日,怎么办?占卜呗!这就是时人的思维逻辑,碰到了难事怎么办?占一下卜就行了,无论是对是错,这是上天的旨意,就算最后失败了,那也是天意,所以那时候的人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天意不可违也”。

于是,郑国的太史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了。太史虽为史官,但占卜也是他的职责之一,占卜的结果是投降不吉利。

“那就战斗吧。”郑襄公不再犹豫,命令每条街巷都准备一辆战车,以示决战到底,然后跑到祖庙中号哭,以示要以死来扞卫郑国。守城的将士们一听,也悲从心来,抱着武器嚎啕大哭。于是,整个都城哭声一片。

与此同时,楚军已经在城东北角攻下了一个大口子,正要冲进去结束战斗,突然听到城内哭声震天,好不凄惨。楚庄王忽然动了恻隐之心,叹道:“唉,寡人不怕天,不怕地,就怕有人哭鼻子。算了吧,不打了。撤,全军后撤三十里下寨。”

此令一出,公子反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继之是公子重、养由基、乐伯和连尹襄老等。

“大王,为了攻破郑都,我将士血战了十七天。十七天呀,城墙下一片红紫,那都是楚军将士的血呀!如今,好不容易冲进城去,您却要撤,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呀?”公子反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庄王皱着眉头儿说道:“寡人不是说过了吗?寡人最怕有人哭鼻子,汝怎么也哭起来了?实话告汝,揍人容易,揍得人心服口服就难了!经过十七天的血战,郑国人知道了寡人的厉害,却不知道寡人乃一有德之人。所以寡人先不揍他们,让他们自行选择,到底是要乖乖地投靠寡人,还是要跟寡人顽抗到底!”

将军和大夫们听了楚庄王这一番宏论,仔细一琢磨,庄王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孙叔敖轻咳一声,站出来支持庄王,继之是虞邱等等。

于是,楚军开始后撤。

郑人见楚军突然退出郑都,正南而去,还以为晋国的援兵到了,赶紧收住眼泪,商议着是不是要追击楚军。谁知,谍人来报,晋国人根本就没有发兵救郑。于是,郑人糊涂了,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难道是祖宗显灵,吓退了楚军?对,一定是先君显灵了,要不,楚军已经攻进城来,亡郑只在旦夕之间,为什么要撤呢?

于是,他们便敲锣打鼓,来到祖庙,祭祀先祖。祭过之后,便开始演戏。

在演戏的同时,他们又组织军民,加修城垣。

楚庄王退兵之后,眼巴巴地望着郑人前来求和,望了三天,也没望到,骂了句“裸*,给脸不要脸,欠揍!”率兵返回郑都,将其团团包围起来,又是没日没夜地攻城。

到了此时,郑人方才知道,楚军的撤退,并非先君显灵,乃是在“修德”。可笑,又一个宋襄公横空出世。

郑人既然不领楚庄王的情,便拼了命的死守,双方血战了三个月。期间,郑国派了三十个使者去晋国求援,几乎是三天一个,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坚持就是胜利,顶住,我们很快就会出兵去救你们。”

三个月了,郑人就是不肯投降,除了对晋国抱有幻想之外,还有一个幻想:你楚国的士兵是人不是神,你得吃饭,还得养家,要吃饭要养家,不能不种田,三月正是插秧和播种黍、稷、麻的季节,误了农事,你们难道要喝西北风不成?

他们还是不了解楚庄王,楚庄王二月出兵,就没打算让士兵们三月份回楚。我种不成地,你郑国能种吗?晋国若是来救郑,那地还能种得成吗?我种不成地,我有一个好令尹孙叔敖,通过兴修水利,粮食的亩产几乎提高了一倍,今年就是颗粒不收,仓廪中的粮食,足够吃一年,我怕个鸟!

过了三月,楚军没有撤退的意思,好不容易熬到了四月底,眼看到了收麦的季节,你楚军总该走了吧?

楚军还不走。不走的原因,还是那句老话,我仓廪中的粮食,足够吃一年,我怕个鸟!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楚军的给养发生了困难。而城内的景象更惨,吃的没有了,烧的没有了,老鼠都被吃光了,一些人便吃死人,甚而易子而食。守城的郑国将士摇摇晃晃,别说是战斗,即使走路都有些不稳了。终于有一天,在乐伯的亲自指挥下,楚军撞开了郑国的南门,蜂拥而入。楚庄王见状,忙传旨一道:“不许掳掠,违令者斩!”

此令一出,楚军肃然,排着整齐的队列,开进了郑都。

楚庄王从南门进入郑都,一条大道直通郑宫。只见大道上立着一个人,立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人,一身肥嫩的白肉在阳光下十分刺眼。此人不是别人,乃是郑襄公,除了裸着上身之外,还牵着一只羊。

这叫肉袒。

肉袒的发明者是许僖公,郑襄公也给学来了。

楚庄王一看,笑了,肉袒?听说过,没见过,今天见到了。

当楚庄王走到距郑襄公五步远的地方,郑襄公跪了下去:“在下不德,冒犯了大王,使大王带着怒气来到下国,这是在下的罪过。是杀是放,是生是死,全凭大王裁决。若大王能够顾念从前的友好,顾念周厉王、周宣王、郑桓公和郑武公等先君的面子,给在下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让下国不至于灭亡,在下保证自今之后,对大王忠心不移,就像楚国的县邑长那样侍奉大王。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愿,也许有些奢望,请大王不要怪罪才好。”

楚庄王很受感动,一脸温和地说道:“从汝的所言来看,汝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也有改新之意。有了这两点,便可救药了,寡人这就放汝一马……”

一听说他要放郑襄公一马,身边的大夫、将军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大王,不要听他的,吃进嘴里的肥肉不能再吐出来,得到了的国家岂能随便放手?况且,为了伐郑,我不只误了农事,还死伤了四五千名将士。大王,这些将士的血您不能让他们白流呀!”

大夫和将军们,见楚庄王不应腔,一齐跪了下去:“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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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陀罗在一场散播地诅咒中消亡。曼陀罗帝国的七公主是这场诅咒中的幸存者。母后为了保护七公主槲竹七妹,为了保护七公主,不惜跟已经变异地曼陀罗国的国王血拼!最后,死在国王手下。七公主被变异地怪物穷追不舍,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地地步,又被从瘟疫逃出来的表哥清野(原名:槲竹清野)救走。清野带着七公主槲竹七妹来到了阿拉德大陆,继承了家族族长职位!为了保护家族和阿拉德大陆,清野不得不去战斗,消灭诅咒!七公主槲竹七妹跟随表哥清野追寻大表哥清梦地足迹,寻找着诅咒的痕迹。经过神的诏谕,七公主和表哥清野继续寻找诅咒的根源,直笑消灭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