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一直都不喜欢医院里消毒药水的味道,直觉得这味道无比地刺鼻,踏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她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司徒静过来医院检查。可是见到了司徒静笑容满面,她便还是忍着了。
因为当了医生有几年时间了,司徒静早已习惯了医院里的味道,而且以她开朗外向的性格,在医院里也认识了不少还谈得来的朋友,只是没有达到可以深交的程度。她虽然是渴望能交心的朋友,但是也不是饥不择食的。
“司徒医生,你怎么回来了?”一穿着雪白护士装的女人看到司徒静与言若走进电梯,她笑着地问道。
司徒静拉住言若的手,“我是跟朋友过来做婚检的。”
这小护士看了看站在司徒静身边的言若,很是礼貌地一笑。
言若也回以一笑。
“最近梁子祈没有到处招蜂惹蝶吧?”司徒静当然不会放过可以打听到自家男人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外的所有作为。
“司徒医生,梁医生对你是死心塌地的,怎么会招惹其他女人啊?”小护士也很奇怪,明明大家都觉得梁子祈是个专情的极品男人,怎么这当女朋友的司徒静反倒是时常怀疑起自己的男人。而且,这医院里谁不认为他们是天生一对啊,所有爱慕梁子祈的女人都早早死了这颗心了。
听到了小护士的话,心里难免地幸喜一番,可是司徒静暗暗觉得自己不能掉以轻心了,这院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对着自己的男人虎视眈眈。
“你可要帮我看着点哦,一有什么异常,要即使告诉我!”司徒静认真地叮嘱。
面对司徒静这彪悍的样子,小护士有点吓坏了,惊慌失措地点头答应。
言若站在一边,很是无语地冒汗。
走出电梯,小护士好像是松了一口气,匆匆道别之后就闪人了。
“小静,你就不能相信梁子祈吗?”
司徒静很诚恳地点头,无比天真地回答,“我相信他啊,只不过是不能完全相信。”
话说他们虽然在一起已经几年时间了,可是在还没有得到家里人认可的感情,随时都会发生夭折的,所以她还是得为了保险起见。
医院里人来人往,穿着病人服装的人脸上总是一副病态,周围的气氛很是沉重,时不时还会有小孩子的哭闹声在回荡。言若真心不喜欢这个地方,不是因为这里病菌居多,而是每每看到了那些家属悲伤与揪心的表情让她的心情很难过。
在这些人群中,言若无意中看到了一袭熟悉的身影,她整个身体都不禁地僵住了,呼吸也变得格外地困难。那,那不是母亲吗?
双脚很不受控制地望着这身影离去的方向走去,是自己眼花了吗?没有吧,因为对方身上穿着的正是她用第一份工资买来的衣服,这衣服虽然是地摊货,但却很少见到他人有穿过同一款式的。
“小若,你去哪里?”司徒静连忙追在她的背后,无奈医院里的人群太多,最近是流行感冒的高发期,来就诊的人流也很大。
追随着熟悉身影,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人群比较稀少的住院部,在这一路上,言若是更加确定了那就是自己的母亲。因为她们两母女相依为命了几十年,母亲走路的姿势与背影,她怎么可能在这短短的半年里就忘记的呢。
可是,母亲怎么会来这里呢?并且还跑来医院,是因为生病了吗?言若越想,越是焦虑。
终于,母亲走进了一单人病房里。
言若的脚步也钉在了病房的门口,不会是母亲生病了吧?见她身上并没有穿着病人的服装,那么是来探病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怎么就不告诉她一声呢?
如果是想要得到答案的话,就推开这扇门,走进去。里面就有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言若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这住院部很是安静,言若甚至都能听到了自己快速跳动着的心跳声,她缓缓地伸出手,这虚掩着的病房房门在她的推动下,慢慢地打开了。
“你怎么坐起来了?”是母亲的声音。
“一直躺在床上,手脚都僵硬了,就想起来走走。”
成熟带着沙哑的男声敲击着言若的耳膜,那些被遗忘在时光里的记忆好像被人从玻璃瓶倒了出来一样,止不住地流泻着。
——我们小若唱歌真好听,长大后可以当歌手了。
——我不要当歌手,我只要唱歌给爸爸,妈妈听。
——小若,真乖。
她依稀记得,那时常背着她的结实后背,那总是牵着她的温暖大手……转眼就变成了,那决然背弃妻儿的背影,那常常挥起殴打妻儿的双手……
在被阳光装满的病房内,她慈爱的母亲坐在病床边,而那已经被她遗忘在脑后的中年男人则靠着枕头坐在床上,那是她消失已久的父亲,那是背弃妻儿的父亲,那是丢下一推债务逃跑的父亲!
“小若,到底怎么了?”终于是追上来的司徒静气喘吁吁地说道,她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一回事,一声不吭就跑到了这里来。这是,在她看到了言若呆呆地站在了一病房门口,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脑袋里闪过。
司徒静的话让病房内的两个人齐刷刷地望向站在病房门口的言若,脸上都一致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