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知道？”
昆琥原本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卖弄才学，见罗四那副委屈的模样，知道不道出个缘由来是不会死心，说道：
“北宋年间，叙州城姚氏以大豆、大米、高粱、糯米、荞子五种粮食酿制‘姚子雪曲’建立酿酒私坊。传承到我大明朝洪武年间，由陈氏继承姚氏酿酒工艺，经过改良之后才有了现在你喝进口中的五粮酒，也就是俗称的杂粮酒。”昆琥见罗四还是不明白的样子，反问道：
“你以为酿酒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罗四挠着脑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这是昆琥与罗四对话的习惯，罗四的老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拼着命把罗四生下来却全身青紫，好不容易救活了可是这小子从小脑子就显得没有其他孩子灵光，直到开始练刀才显露出不凡的天赋来。昆琥把罗四带在身边以后总是时时地锻炼他动脑子，原本简单的一件事情也要通过自己的思考给出答案，不管答案是不是正确，至少是罗四自己想出来的，如此日积月累的锻炼，如今单单从表面上看上去已经与常人无异，罗家上下感念昆琥的大恩，特意让罗四在猛虎寨的祠堂拜了关老爷和罗、昆两家的祖宗，成了昆琥身边的死士。
猛虎寨昆家少爷小姐中只有老三昆琥身边寸步不离地跟着一个不要命的“傻子”。
只是这种问题别说罗四挠破脑袋想不出来，寻常人也没有几个知道，正当昆琥准备说出答案的时候，周围竖着耳朵的食客抢着回答道：
“粮食！”
“不对，应该是酒坊。”
“什么酒坊啊，全天下的酒坊都是一般模样，酿酒的手艺也大同小异，我说应该是酿酒时的火候才对。”
“……”
食客们林林总总给出各种答案，可是昆琥听了都是摇头，最后食客们干脆放下手中的筷子，围坐在昆琥周围，想要听听这个二十出头的后生能给出什么答案来。
昆琥不急不缓地说道：
“是水和土！”
“水土？”
“开什么玩笑！”
“小子，看你的模样只怕连酒是什么味道都没有品出来，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真是可笑至极！”
“呔！”原本傻傻坐着的罗四突然爆喝一声，铁塔一样的身子直挺挺地站起来，对周围向昆琥提出质疑的人怒目而视，豹珠环眼怒目而视，吓得众人齐齐从昆琥的桌边退开，此时才想起着桌边还坐着一尊凶神恶煞的杀神！
说罗四对昆琥敬若神明也不为过，三少爷说脚下的土地是一个球，天上的太阳月亮也是球，满天的星星还是大大小小的球，那就全他娘的都是球；三少爷说几百年后人可以飞到万丈的云彩上，可以钻到水底下，可以站到月亮上，那就他娘的所有人都一定能当神仙！
在罗四的心里昆琥说的话全是对的，谁要是敢说个“不”字，罗四立马就要拎刀活劈了他。昆琥见到罗四的手已经按在麻布包裹的朴刀上，急忙压住这个一根筋的小子，为了一场关于酿酒技术问题的争论就拎刀砍人实在太不值得，昆琥发现自己对罗四教育还真是失败，一不小心怎么就教出这么一个活宝出来。
昆琥向罗四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解释为什么猛虎寨酿不出杂粮酒，根本就没有在意周围的人是不是认同，压住罗四以后没好气地说道：
“在家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
“出门在外不准多言，不准乱跑，不准出刀。”罗四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委屈地低着头说道：
“只能在三少爷遇到危险的时候动手。下手要有分寸，不准杀人，不准断人手脚，不准致人内伤，不准……否者不再带我出门。”
罗四傻傻地背诵昆琥对他的要求，平平淡淡语气吐出来的话落在别人的心头却让人听得胆战心惊，暗暗寻思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把杀人砍断手脚的话说得如此轻松，刚才还只是有所顾忌，现在有胆小的连饭菜没吃完就匆匆地结账离开，恨不得离那大傻个儿远点。
罗四被这么一搅和也就不在猛虎寨酿不出杂粮酒这个问题上刨根问底了，本来也是一个单纯的性子，既然三少爷说酿不出来，那就趁现在多喝一些，下次再想要喝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如果三少爷能天天住在重庆府那就最好了。
昆琥偶尔动一样筷子，桌上的酒菜几乎全都装进了罗四一个人的肚子里。
“哎哟！”正当昆琥和罗四专心消灭面前的酒菜时，宽敞的楼梯口传来一声风情万种的吆喝声，接着一个身若杨柳，面如桃花的小娘子扭动着丰盈的身躯从楼上走下来，随着身子的走动，艳丽抹胸罩着的胸前一阵波涛涌动，晃得人心肝直颤，男人们的眼睛恨不得全都贴到小娘子的身上，齐刷刷的目光随着小娘子的脚步移动。
小娘子手中甩着粉红色的丝巾，捂着嘴发出一声诱人的轻笑，大声地说道：
“奴家刚才还在纳闷，是谁人这么有雅兴在一楼大堂里点上了一桌八仙过海，寻思着是不是昆老爷过来了，伺候完楼上的客人就紧赶慢赶地下来。”小娘子全然不在意周围人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摸摸的猥琐目光，甚至从楼梯上下来走到大堂中间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挺了一下让男人们痴迷的胸口，摇摇摆摆地走到昆琥的身边。
小娘子伸出白嫩细长的手指，捏起桌上的酒壶往昆琥面前的空酒杯倒了一杯杂粮酒，忽闪着传神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对昆琥说道：
“昆三爷怎就能如此狠心，过了许久才来到奴家的小店，进了门却又不愿见见奴家，可是奴家哪里惹得昆三爷不开心了？奴家知道昆三爷从不喝酒，这杯就当是奴家向昆三爷赔罪，莫要真伤了奴家的心，可好？”
小娘子不等昆琥回答，端起昆琥面前斟满酒水的酒杯，捏着鼻子表情难受地吞进口中，杯中的酒水见底以后更是被辛辣的酒水呛得直咳嗽，不停地拍着胸脯，几个呼吸间原本就粉嫩的脸蛋升起一丝潮红，任谁见了这样的女子都会忍不住搂在怀里好好地怜爱。
“四爷，奴家知道您可是杯中高手，可否赏脸陪奴家小酌一杯？”小娘子并没有只对昆琥卖弄风情，大献殷勤，一杯酒喝完以后又给自己斟满一杯，平平地举在罗四的面前。
罗四似乎很害怕这个风情万种的小娘子，至打她的声音出现以后就不自然地缩着脖子，所有的男人都注视小娘子的时候只有罗四埋着头一个劲地胡吃海塞，直到小娘子坐在面对，那模样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这个世界上能让罗四低头服软的人不多，目前为止除了罗琥，就只有面前这个人面桃花的八方桌酒楼老板花娘子。
“行了，别再逗我家兄弟。”昆琥从花娘子的手里接过酒杯，把里面的酒水全都倒进罗四面前的酒碗里，说道：
“乡下人家本来就难得进城，若是花娘子能在定远县张罗一家八方桌的分店，我昆三说不得就会在赖爱你家的店里不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