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大厦第108层，校长室。
校长办公室里是完全一致的黑白格调，沙发椅、办公桌都是完全的黑色，安静的摆在白色的房间里。修夏不止一次叫莱顿换一批家具，然后再挂上一些壁画。因为严谨的黑白调实在有些不适合莱顿的风格。
但莱顿一直没有换，整个房间里只有一幅壁画，它挂在办公桌的正前方。泛着绿光的海洋，金色的美人鱼昂首站立在海面，海水在她身上加冕成皇袍，而她是海洋里至尊的皇。
当莱顿第一次在拍卖行上看到这幅画，拍卖员这样说着，“这幅海上罗蕾莱出自德国画家格哈德之手，画的是莱茵河上有着天籁歌声的罗蕾莱，那只位于海洋生物链顶端的皇种，没人知道她在皇种顺位表上的排名，但是在她消失的时候，海洋淹没了欧洲，整个德国被海洋带走了！”
莱顿笑着摇了摇头，格哈德善于油画，但他是抽象派画家，这幅海上罗蕾莱属于写实派。而且罗蕾莱是在大陆上陡然间消失的，根本没在海洋上出现过，格哈德根本不可能在海上见到罗蕾莱。
但是莱顿以4500万美元拍下了这幅画，比起拍价整整高了十倍。他将这幅明明知道是赝品的画作挂在自己办公室的墙上，十年，从未更换过。
莱顿端坐在办公椅上，他双手十指交叉，撑在办公桌上，偌大的校长办公室里一人一画中人鱼，两人目光相对，穿越时间与空间的隔阂，眼神在交流。
“蓝姬，一周后就是海神学院的学前考核对吧，你觉得千何那孩子能不能通过？”莱顿收回目光，沉声问道。
“海神学院的学前考核有机甲模拟驾驶、个人反应测试、双人体术格斗以及机械记忆构图。综合S等学生千何目前的实力来说，他没有一项可以通过，甚至可能会创海神学院有史以来的最低分。”
莱顿扶额，“果然是个大难题，我想让他通过，有问题吗？”
蓝姬说：“您是叫我帮他作弊吗？海神学院历届的新生考核的成绩都由棱镜汇总，我或许可以更改他的成绩，但是千何的成绩不能差的太多才行。”
“这问题不大，还有一周时间，千何就交给修夏那丫头吧。”
“我有点不明白，那个学生按照索文算法应该不过D等吧，就算他拥有异于常人的精神力，可是毕竟只有这么一项。对于整个人海战争来说，他的作用不会超过一台新式的机甲，可是一台机甲能引起您这么关心吗？。”
莱顿敲了敲桌面，“你不懂他的作用，你见过排名前十的皇种吗？那种可以与自然比肩的生物。”
蓝姬许久没说话，可能在搜索她的数据库有没有关于前十的皇种的信息，“据我所知，就算是人类抓住的皇种的记忆里也未曾拥有前十号的信息，前十号的能力也是未知的。我的数据都是来源于人类网络，所以没有关于她们的资料。”
莱顿望着壁画上的人鱼，“她该是多么漂亮，哪怕是30年过去了，还能依稀见到，河水没上她的尾，歌声缭绕着莱茵河。”
蓝姬沉默了一会儿，“德国沉没的时候，您在那儿吧？”
莱顿目光变得迷茫，“是啊，我正在海德堡大学教着神学课，海水淹没了教室，学生们都在海水中挣扎求生，我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从痛苦变得安详，我活下来了，而他们都死了！”
蓝姬说：“人类都以为人海战争开始于十年前的上市海登陆，其实战争很早之前就开始了，也许是二十年前，也许是三十年前……。”
海神学院西园男生宿舍424。
“学弟，你的床在左边，行李什么的，你可以放在左边的柜子里。”走进宿舍，安东尼将眼睛摘下来，身上的实验服脱下，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休闲装。
“学长，我想说，我现在还有种做梦的感觉，你知道吗？我应该去空军学院报道的耶，可是我刚刚坐着直升机降落在芝加哥？进入了传说中的海神大厦，还看到了皇种的大脑标本！我想我肯定是疯了。”千何一屁股坐在床上。
安东尼笑笑，“我去年高中毕业后辍学准备去俄罗斯当工匠学徒的，接我去俄罗斯的叔叔接了一个电话，就连夜把我送上飞机，飞机带着我来到一个和俄罗斯完全相反的方向。”
“我猜你肯定觉得你叔叔是个人口贩子。”
“不，恰恰相反，我完全没有注意自己上了另一个航班，我只知道下了飞机，崔斯坦曼教授将我带到他的实验室，我完全被里面的东西迷住了，就算我叔叔是真的把我卖了也没有关系，因为我觉得我找到了我真正应该存在的地方。”
“真是个疯子。”千何嘟嘟喃喃的说。
安东尼看了他一眼，“我之所以辍学就是因为不喜欢那种千篇一律的理论，就像你一直听说着人鱼的故事，也比不上亲眼见上一面人鱼来的震撼。实际上我拿到了哈佛物理学专业的录取书，但是我厌倦了纸上的学习。”
“我打赌哈佛是个更好的选择。”
“或许吧。”安东尼躺在床上，“可是我对现在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海神学院不收学费，我还能赚取每年的奖学金，我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只需要安心的进行研究就够了。”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可是我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耶，一直以为自己喜欢随性却平凡的日子，可是在修夏学姐安排那场惊喜上面，自己却得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开心。”千何说。他想起了文敏那天晚上脸上的惊讶，他小小的虚弱心得到了一点点满足。
安东尼拍了拍肚皮，然后从床上弹起来，“你有钱没有？”
“干嘛？”千何不解，刚刚还谈着人生思想，现在怎么说起钱来了。
“吃饭呀。”安东尼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千何，似乎觉得他这问题很傻，“我在实验室待了一整天，也该要吃饭了，难道你不饿吗？”
千何想了想，“好像是有点饿，可是干嘛问我有没有钱。”
“学校只有食堂才供应免费的饮食，可是我们在西园4楼耶，走到食堂都饿成干尸了。现在只能点外卖了，关键是我没钱……。”
千何将自己的枕头丢给安东尼，“你就吃这个吧！我妈知道军事学院不用花钱，就给了我500美元的路费！”
“你别逗我了，从中国到美国500美元哪够！”安东尼把枕头丢回去，还送给他一个白眼。
好吧，他的确不止有500美元，毕竟飞机航班的钱都没让他出，“不应该是你请客吗？您可是学长！”
“可我没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