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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淡忘的话题(1)

实施作案计划教室里的气氛永远是压抑的。我曾经通过玩神秘的水枪,品尝过宣泄的快感,那快感也带给我无穷的乐趣。于是,我身在教室,就想到一个新的问题:能不能让教室里的气氛也改变一下。改变教室里的气氛谈何容易!我不可能把它变成另一副样子。要发泄一下,只能选一点!语文老师在讲作文时曾经说过,写作文忌讳面面俱到,面面俱到必然面面不到。聪明的做法是选取一点,写深写透。这个道理被我应用到了实际生活当中。我的目光在教室里游移,寻找着那个“点”。

最后,我盯上了黑板旁边的摸底考试排名表。每次大小考试结束后,许老师都打印出一张表格,将全班同学的成绩排出名次,贴在教室前面。我很讨厌那张表,它让我无时无刻不感受到学习的压力,还有教室里的压抑。我觉得,全班同学没有人不讨厌那张表。把那张表确定为我要选择的“点”再合适不过了。我没有多想,就决定用神秘的水枪射击那张表!许老师让我调查同学们玩水枪的事,我却自己也玩上了水枪,而且还拥有一把具有超凡魔力的神秘水枪。想一想,也挺有意思的。也许,这是我们天天如此的学习生活中出现的一个小小插曲吧?我愿意这样理解。每天的生活内容都是相同的,像复制出来的一样,总是会让我们觉得乏味的。有这样的小小插曲,调剂一下,也蛮好的。

我要把这个小小插曲利用好,充分体现同学们的所思所想。我还认真研究了那张表,决定用我的神秘水枪,把表格中的“名次”一项打掉!我知道,我讨厌名次。我想,同学们也一定都讨厌名次。为了稳妥起见,我进行了调查。我觉得我这样的举动有点悲壮的意味,我一定要集中大部分同学的意愿,否则我的悲壮举动就将毫无意义。下课时,我指着排名表问同桌马达:“在这个表里,你最最讨厌哪一项?”马达不假思索地说:“那张表我都讨厌,哪一项都讨厌!”我严肃起来,说:“选一项,第一讨厌的。”但是我没说我做这样的调查的目的。马达也没多问,稍做思考,说:“‘名次’那一项。”

下课了,同学们都往教室外面走,我拉住赵美娜,指了指墙上的表,问:“这张表里,你最讨厌哪一项?”赵美娜连看都没看那张表,张口就说:“名次。”说完,她没问我为什么,就跑着去追田蜜蜜了。我还想找两个同学调查一下,却发现大家转眼间就没了踪影,教室里只有许老师站着,看着我。我大吃一惊!我不知道我刚才的调查有没有被许老师听见。许老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走进教室呢?我的心开始“怦怦”跳得急。按照课程安排,下节课是许老师的数学课。

他居然早早就来了。我看出来了,他是想利用课间休息这会工夫,把题目先写到黑板上。这样,上课的时候,他就可以直接讲题了,避免耽误时间。许老师真是够敬业的,这一点让我很佩服。可是此时,我不能去想是不是佩服许老师了,我急于想知道的,就是他是不是察觉了我正在进行的调查。要是被他发现了,那我就死定了。玩水枪的事还没有调查出结果,现在我又开始转移目标,许老师不生气就怪了。许老师看着我,说:“你怎么不出去玩?课间了,就出去活动活动。”许老师说得很平静。

我觉得,他应该不知道我刚才进行的调查。我的心里稳了下来,冲许老师笑一下。我正想跑出去,许老师拉住我,走到那张表前,指着我的名字说:“你分析没有?你的差距只有数学这一科,这就不难,稍微用一点工夫,就可以赶上来。老师还对你很有信心的。”许老师又说:“你的名次只要往上提十几名,就有把握进重点高中了。”说完,许老师还在我的肩上拍了拍,表示对我的鼓励。

许老师的举动,让我的心里难受了一下。我要消灭的是名次,而许老师看重的,又恰恰是名次。假如他知道我要用神秘的水枪把名次这个栏变成空白,他会怎么想?“去吧,出去玩吧。”许老师说。我木然地走出教室。一走出教室,我就恢复了自己的自信。我在心里暗暗地下着决心:“一定要把‘名次’栏变成空白!”我的决心下得很坚决,有点义无返顾的意思。下了决心,我反而一点不紧张了。许老师讲题的时候,我听得特别认真,也觉得很有收获。中午休息,同学们都出去玩了。我在座位上磨蹭了一会,决定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我来到水房,见没有人注意我,就偷偷地给水枪灌满了水。我走进教室。

我觉得我的腿有点抖,好像自己正走进奥运会的赛场,肩负着重大而神圣的使命。教室里再无其他同学,偌大的教室里,只有我自己。我的心再次跳得急促起来,仿佛自己正在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我没有急于射击,而是前后看了看,选择着自己射击的位置。奥运会上,每个运动员不是都有自己的靶位么?我稍做观察,就找到了自己的靶位。我往后走,站在教室的最后面。这里距离排名表大约有8米左右。我觉得我选择这里是正确的。如果我可以准确地射中前面的排名表,我就胜利了。我仰仰头,闭了会眼睛,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自己期望实现的目标:让“名次”栏变成空白吧!

想完了,我屏住呼吸,像王义夫那样,先低头思索片刻,让自己稳下来,然后慢慢举枪,瞄准。我射击了。扣动扳机的时候,我死死地咬着牙。水注带着我的意志,我的情感,迅速地向前飞去,准确地落在了表上!排名表上,很快出现了一滩大大的水迹。我射中了!我用力挥了挥手,像取得胜利的王义夫那样,得意地挥了挥手。然后我迅速把自己的得意收藏起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教室。

我不能留下自己作案的痕迹。宁静中的爆炸下午,都是自习课。但是各科老师都争着抢着来上辅导课,我们很少有自己支配时间的时候。班主任有优势,许老师抢到了下午的第一节课。上午他讲的数学题目有几道没有讲完,他准备利用一节课的时间,给大家把重点类型题讲完。同学们都已经坐好了,许老师还没有来。我仔细看前面墙上的排名表。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我虽然心里一直想着那张表,但是我没有去看它,而是在表前走过去,连眼睛都没有斜。我怕自己的一个小动作被别人看见,把自己暴露了。我看到那张表上明显有了变化,写着名次的那一列已经成了空的,里面一个字也没有!

而且,整张表有明显的水迹,稍做观察就能看出来。我在心里暗暗地叫了一声:“耶!”我成功了!神秘的水枪帮了我,把我的意志和想法很准确地体现出来了。“你怎么了?”马达上下看了我几眼,警觉地问我。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我知道是自己有点失态了。一定是我在心里大叫“耶”的时候,我的表情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变化,被细心的马达给看到了。我强装镇静,看着马达,故意反问:“我怎么了?”现在我不想暴露我自己,我觉得这样反问马达,有利于我更好地掩护自己。马达倒愣了一下,说:“我怎么看你……有点异常呢?你的表情,怪怪的,好像是在和谁发狠似的。”我冲他笑一下。

我是使劲笑出来的。“是么?我怎么没觉得?”我故意装糊涂。田蜜蜜小声提醒我:“还说话,许老师来了。”果然,许老师走进了教室,直接走上了讲台。我和马达都赶紧坐好,看着前面。我的心紧了起来,我不知道许老师能不能去看那张表。当他看到那张表之后,会怎么样。我甚至开始想象许老师的表现,是暴跳如雷?还是气急败坏?我的想象还没有完,许老师说话了。他没有看到那张排名表,而是拿起粉笔,准备继续讲解剩下的几道题目。“上午那些类型题……”

许老师看着同学们,刚刚开始讲课,就出了事。我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会出事,许老师和同学们也一定没有想到。因为事情的出现,太突然了。是马达!许老师的第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马达就发出了一声十分惊异的叫声。“哎呀!”马达是脱口叫出来的,叫得很急促。接着马达就把自己的嘴给捂住了。他也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会叫出来。此时许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了。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糟糕!”我也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叫了一下。我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这下是彻底糟了!这个没心没肺的马达,叫什么呀?我瞄了一眼身边的马达,要不是许老师在场,我真想在他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一把!“怎么回事?”许老师扶了扶眼镜,“马达,你叫什么?”马达知道自己失态了,犹豫着站起来,看着许老师。“说呀!怎么回事?”许老师盯着他。马达有点蒙了,下意识地举手,指了指黑板边的排名表。我的心越跳越厉害,仿佛身子也开始抖,手和脚有明显的凉凉的、麻麻的感觉。

马达虽然一句话没说,却已经把什么都暴露了。许老师走过去,扶着眼镜看那张排名表。许老师很快看出了问题,他猛地转身,眼睛因愤怒而瞪得圆圆的。“名次栏是空的了!还用了水……一定是水枪!”精明的许老师自言自语着把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他说得很准确。

马达犹豫着似乎想坐下,又不敢坐下,看着许老师。许老师真的生气了,而且他气得不轻,说话已经有点没有层次,甚至可以说有点语无伦次。“是谁用水枪射击了那张表?”他指着身后的表。“于准!于准呢?”许老师寻找着我。当他的目光落到我的身上时,叫:“你的调查结果呢?咱班玩水枪的都有谁?”“名次那栏是怎么擦掉的?为什么单单擦去了名次?你们不喜欢排名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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