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径二十多米带着螺旋纹的凝实大火球,足有七八层楼那么高,附近数十幢大楼遭遇强大的冲击波,全都摇了两摇颤了三颤,然后钢化玻璃粉如雨倾泻!
轰轰轰!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爆炸,尽管威力小得多,但也能看到在空中翻腾的汽车爆炸解体的惊险画面!
毒蛙的牙齿里居然装了特制炸弹,压力引爆,威力绝伦!
爆炸的一瞬间,几千度的高温让他瞬间气化,早先安装在夏雄城车底的炸弹也被引爆,甚至铁屑碎片轻而易举削断了直径四五十公分的大树!
整个现场一片狼藉!
莫城不可避免受到了波及,当他发现毒蛙的异常举动时便果断后退,不过仍旧低估了对手的丧心病狂——居然会在自己的嘴里安装这种东西!他就不怕睡觉磨牙的时候发生意外?!
七十米开外的墙壁上,莫城被深深嵌进了里面!
噗!
全身焦黑的他也不过一介凡胎,遭遇这种爆炸也要受重伤!但是在咱老百姓眼里,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妖孽!
凡胎肉体能把钢筋混凝土砸出人形的大坑?!
他稍稍缓了几口气,慢慢挣动自己的手脚,终于在十几秒之后顺利从墙壁中剥离出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莫说警方,怕是军方都要被惊动,以他目前敏感的身份是决计不能留在这里的。
就像他自己所说,他就是一个夜行者,只能行走于黑暗。
可是,就在他要走的时候……
砰!
一声响而闷的声音传来,浓烈的血腥在硝烟中绽放,凭着莫城独到的眼力,他甚至可以捕捉到鲜血绽放的瑰美。
任硝烟粉尘漫天,他独见血色凄艳。
事实上,他当时正背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顿足却不敢转身,从不曾有过波澜的瞳孔居然变得散乱,嘴唇噏动、身体颤抖、鼻子发酸,居然要落泪!
自从十四年前那场莫名其妙的暴风雪,这是他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
莫城对气味极为敏锐,尤其是鲜血。单单凭借嗅觉,他能轻易分辨人血、禽血、兽血,甚至雌雄、所属的具体种属,神乎其神。还在特种部队的时候,他的队友们就戏称他可以嗅出基因链。
此际他虎躯微震,因为,他嗅到了极其熟悉的血气!
没错,是那个人的!那个人十四年前救了自己,十四年来用惨无人道的方式把他练成了一柄嗜血神锋!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觉得不如当年就冻死来的爽快!
那个人从来不曾对他表露任何的爱意,好像永远都是关乎利益的交易,所以,一直以来他也还以颜色。尽管他知道,这是特种兵的天性!
最好的保护其实是让被保护的人能够自保!
所以,那个人不惜以这种方式让他迅速成长,就算到头来自己被恨!
他已经知道,自己身上必定有一个绝大的秘密,使身边的人包括自己在内时时处在最危险的境地,所以那个人才会如此。
只有这样,当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死去,彼此心中才不会那般的天塌地陷。
他也曾想过,若是这个男人死在自己面前,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是……现在真的发生了!
莫城倏忽转身,鼻息粗重,眼中满是血丝!
唰唰两步,他穿破厚重的烟尘迷障,然后便看到了那惨不忍睹的一幕!
他目睹了太多的死亡,再血腥、再恐怖的画面他都见过,可是见到往昔熟知的那个人,他感到由衷恐惧!
这一片血直径绝对要超过十五米,高空坠落让那个人几乎血球般炸开,血肉模糊。没有夏雄城的面孔,从那堆‘肉’的基本形态来看,他有百分之九十八的把握夏雄城是头先着地,恐怕那一个瞬间就……
是谁?!谁干的!
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仇恨刺红了他的瞳孔!十四年前他痛失所有血缘亲属,十四年后的今天,唯一一个对他有养育之恩的人也不复存在!
往昔夏雄城对他的严厉鞭笞现在反倒成了渴望品尝的甜蜜温存!
“咱们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走着走着说不定就掉了。所以,记住!你是男人!千万不要流泪,你的身体里只能有血,不能有泪!泪,只会让你的仇人耻笑,血,却能让他们感到恐惧!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用血让他颤抖,用你的命去击溃他的自信!”
夏雄城浑厚铿锵的话语依旧清晰,看到莫城为他准备了、却迟迟不敢送出的一柜子好酒时的窃喜与欣慰模样明明就在眼前,可是,这才多长时间!
是谁?!究竟是谁!
他终究是太年轻,堵不住满胀的泪腺!
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下一刻便疯了般冲回了梦情。脏腑内焚心的剧痛算的了什么,伤口中汩汩而涌的鲜血又算的了什么!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动他的人!
然而,梦情中空空如也,除了一地的死尸!
“小号!锤子!槟榔!……”
莫城如遭雷击,口鼻中同时蹿出血来。这里足有11人,都是他昔日最要好的战友,经夏雄城的手训出的特种兵!
他们的代号都是根据各自的喜好兴趣取的,有三年的时间他们都在一起出生入死,直到半年前他去特别执行任务,不得不‘叛离’中国以及他深爱的军队还有过命的兄弟!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会死在这里?!
莫城很快明悟——是他们干掉了毒蛙布置的狙击手,完成任务来到这里聚集却发生了意外。
这么说,夏雄城早就布置好了一切!
“你们绝不会白死,不管是谁,他都要付出代价!”莫城双眼泪水长流,砰地一声,一掌拍下去把金丝楠木桌拍成了四块!
“不报此仇,犹如此桌!”
不久之后窗外警笛大作,军用直升机也赶到了现场,外面漆黑一片的世界中耀目的探照灯闪烁连连。
莫城不敢再久留,因为唯一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都不存在了。
“走好!”
他动作轻灵,一闪身蹿进了狭小的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