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银虎的文采确实不在范天宝之下,据说此人三岁识字,五岁已会吟诗作对,待得到了十岁之时已是丰姿俊雅,读书一目十行,举笔即便成文。也是轰动一时之人物,不过因为幼时文采出众,在众人追捧之下却是性格有些自命清高,自有一番主张倒是无意仕途,便只顾自己开了个学院,以授徒讲学为事了。
这莫银虎别无嗜好,却是有一样癖好,见到那未曾出阁的漂亮女孩,却定是要画上一副仕女图。这倒是叫一些无聊之人抓住了把柄说这莫银虎乃是下流之人。莫银虎不仅仅一手文章漂亮,这丹青之作也是饶有名气。起初那些未出阁的女孩家都是不愿被画,这抛头露面之事都是觉得好似难堪。但这时日一久,众人便发现其中奥妙,这女孩相亲皆是由媒婆拉线,这媒婆去男家介绍之时,可无法带女孩出门去相亲,现在有这画作就方便了许多。这男孩一看,嘿,不错;嗯,漂亮,喜欢上了;这事也就成了。这经莫银虎之手描绘过的女孩子还都是嫁了如意郎君。这一来就不一样了,起先不愿被画的女孩,现下都后悔不已,赶着、求着莫银虎为自己作画了。
这还就是莫银虎,性格有些高傲;不画了,便是跪着求他也是不画了。是以人便都改口说这莫银虎不是下流,乃是风流。不管是下流也好,风流也罢,这一流便使得莫银虎纵使才华横溢,也未曾娶上一房贤妻了。倒也好,似这般风流人物也都是有些不羁性格,便也潇洒人间,自己做些喜欢之事了。开个书院,便自称“玉堂书院”。
这玉堂书院并无官府坐镇,倒是个文人墨客自由闲谈的好去处。莫银虎虽是自命清高,但对文人之流却也是招待周全。
齐林听说这莫银虎有此学问,便也前去玉堂书院,存着讨教之心。清晨早起,探了路之后,不多时便是已经寻到了玉堂书院之门,见这玉堂书院门面并不气派,不过两幅对联却是颇有新意,上联道:风起云涌,但存一心向天歌。下联:人做天看,勿管他人道风流。落款:狂生散人。
齐林心道:“这对联应该也是暗合此人秉性了。这上联道可见此人性格清高,下联道出此人这书生狂气。究竟是何种样人,倒是要见上一见了。”心中暗自揣测,便信步上前要进这玉堂书院。上的门前台阶,细看这门槛之处,已是被踩踏的破烂不堪,可见这书院倒也是门客众多。进的大门,便是一道影壁,这影壁之上到处都是涂鸦之作。齐林细看,其中不乏一些佳句妙对,不过更多的乃是一些狗屁文章,后面还署名某某。
想来皆是一些自以为是的无识之徒所留,想借着这些到玉堂书院的人来出出风头。齐林也暗觉奇怪,这莫银虎怎么也就随这些无聊之人在这书院中随意涂鸦?这影壁之后便是前院,这前院并不见大,若是有个十来人便也会挤得满满了。前院之中倒是铺了鹅卵石,这鹅卵石铺的较为精致,大大小小组成了个图案,好似一匹狂奔野马。院中已有些书生模样之人相聚一旁,齐林倒也不用近前去听,这神识一放已是将这些人所说之话录入耳中。不过这些人也就是说些风花雪月之事,齐林不敢兴趣,便又向前厅走去。这前厅之中摆着几张马凳,四张案桌相抵而放,文房四宝在桌上样样摆放备齐。三三两两之人围在矮桌一旁,这等场面到也应景。齐林见有一空桌,一时之间那股文气也被引了出来,走上前去,写起字来,这齐氏乃是阁老之女,自幼也是耳濡目染,颇有些文采,待得后来对齐林也是悉心教导。齐林文采自然也是不弱,也即兴题字:“仁老义长敬苍生,自珍敝帚扫天下。”
几个字写的当是龙飞凤舞,少年人心情一时跃然纸上。这旁边有人见齐林题字,便也凑上前来观看,见这字的确写的有劲有骨,虽两行内容稍有欠缺,但也还对仗工整。又因齐林不过是弱冠少年,到也佩服此子心胸,便也为之鼓了鼓掌,道:“不错,不错,字好,这意境也是不错,大有前途啊!”
齐林不过少年心性一时不忍而作,见有人夸奖到有些面红了。连声道:“不敢,不敢。敢问玉堂书院主人莫先生可在?”
那人见齐林找莫银虎,便笑道:“此刻正在后院喝茶,后生随我来便是。”齐林尾随去了后院之中。果见后院之中,有一石桌,放了四个石凳。已有两人坐于石桌一旁,正**木煮水,用以斟茶对饮。
见这两人,神采各是不同。其中一人甚是年轻,端坐一旁,虽无言语,但隐隐有一上位气势,使人不敢逼视。而另外一人却已到中年,懒散而坐,更是衣襟半敞,一见便是那随心所欲之人。齐林一见已是猜到这中年之人必是这玉堂书院风流主人。只是不知,另外一人乃是何人。那带着齐林来找莫银虎之人,见到莫银虎便嚷嚷道:“莫兄,这一后生欲向你求教来的。”
莫银虎见状,举手随意一摆,微微笑便道:“二位入座,咱们一同喝茶畅聊。”
齐林也不拘谨,向着二人一拱手,便随着前面之人入座。四人坐下,莫银虎便向着齐林道:“敢问后生,从何而来,如何称呼?”声调倒是颇为和蔼。齐林答道:“不敢先生详问,小子从吴苏之地而来,姓齐名林。”
边上那端坐一旁的年轻人一听,倒是眼目一亮,插嘴问道:“齐兄弟乃是吴苏之人?可知这吴苏之地李念府上?”
齐林正色道:“不知兄台问的可是阁老李念?”
那人回道:“正是。”
“李念阁老乃是小子外祖父,身体安好,倒是劳心兄台牵挂了。”齐林缓缓而道。
“哎呀!原是老师之外孙前来,莫怪!莫怪啊!”这人已是站起,一副气度更是彰显无疑,齐林已是从此人话中猜出此人便是当今太子。也是不敢慢了礼数,当即长揖,道:“见过太子殿下。”
那边,莫银虎倒是不乐意了,说道:“我等玉堂自逍遥,管他王侯与将相。这可是在我玉堂书院之中,往来皆是客,管他什么身份,客还须随主便。”
那太子哈哈一笑,道:“原是如此,都是玉堂之客,自然不必拘谨,这便一番逍遥说风流。”
齐林见道,太子平易近人,莫银虎洒脱不羁,而先前带自己进来之人却又是另外一番表情,不过见莫银虎已是发话,便也是坐着不起,免得又惹这风流之人不畅快。
这边二人相识,便客套坐下,太子名霖,故此人皆称呼“霖太子”,霖太子向着齐林介绍那带齐林进后院之人:“这位先生乃是集贤书院主事应伟,专管集贤书院所有事物,也是满腹经纶之大学之士。”
三人已是知道玉堂主人莫银虎的脾气,便也不多客套,相互之间点头示意便作罢了。
这海阔天空,在这玉堂书院之中自然是谈些家事、国事、天下事。齐林原是乡下少年,不过跟着母亲识了些字,后去了麒麟圣境之中,出得麒麟圣境便是在吴苏之地安居,这天下之事到真是不知多少。便一旁侧耳倾听,只觉三人所聊之事均各有所见,谈到深之处实在是精彩不已。不过最后皆是这莫银虎一番点评,而这一番点评皆是妙到毫巅,使得霖太子、应学士皆是点头不已。这半晌下来,齐林更是对这莫银虎钦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