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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落叶归根

彤云密布,天色依旧阴沉,绵绵细雨落下,将大地变成了一面亮透的镜子,反射出些许白光,似无数闪着光芒的细小珍珠点缀在树,花及房屋上。雨中,偶而听到一两句“咿哑”的小孩学语声。

蚕豆豆从马宏手中接过那张着一双大眼睛的太子卢天,虽有无数的言语,可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而马宏更是不舍地看着太子,有着更多的话藏于内心。

“豆豆姑娘!”马宏最终打破沉默,叹道:“太子殿下如今还不更事,待他成人之后,希望你能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告之于他,太子与别的孩子不一样,从他出生开始就肩负着复国的重任,恳请姑娘能好好照看殿下。大恩不言谢,后会定有期,马宏就此告辞,你们多多保重!”马宏语重心长地交待完后便转身准备离去。

“马元帅这是将行军哪方?你们什么时候再回来相见太子殿下?”蚕豆豆追问道。马宏闻后停下步伐,举头望着右上方的天空,许久之后坚定地说道:“豆豆姑娘放心,到了赶走勒国狗贼的日子,我与大军定会再回来拜见殿下,那时的太子殿下便是我卢国的新一代君主。”马宏话落后便头也不回快步地走出了丛林。

望着马宏渐渐远去的背影,蚕豆豆不知不觉落下一颗泪珠,滴在了太子那细嫩的脸上,仿佛是为一位忠诚的将领受到苍天不公正的命运对待而鸣不平。“哇……”安静许久的太子忽然又哭出声来,那双小手吃力地向着马宏已远离的背影伸去。

面对哭闹不停的婴儿,从来没有带过孩子的蚕豆豆一时懵住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这,这,这该怎么办嘛!”没有丝毫带小孩的经验,只是一个劲的报怨到。见哭声不断好似没有终止样,蚕豆豆也只能不断的摇晃着怀中的卢天,然后小声说道:“哦哦哦…不哭…不哭,宝贝乖,不哭不哭…哦哦…”谁知她唱得越久婴儿的哭声越大,还手舞足蹈。这情状让蚕豆豆根本手足无措,只得继续哄到。忽然看到自己手臂上有着些许水的痕迹,才醒悟到是孩子撒尿了。“哇,这这这…”烦恼不已的蚕豆豆终于受不了叫唤了起来,可放眼四周也没有一个有经验的妇人经过,没办法下也只得笨拙地为孩子换尿布,光这就折腾了蚕豆豆近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换好,可孩子的哭闹却丝毫不减,“难道是饿了?”蚕豆豆自言自语道。对,一定是饿了,不然哪会一直哭个不停。猜到是孩子饿了,便马上从自己包裹里取出一个早已烤好了的红薯,剥了皮后也不管太子吃得下吃不下,分开一半就往他嘴里送。直到什么都不知道的太子被噎得翻白眼才住手。“哇哇……”哭的声音更大,这情状更是将蚕豆豆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我的小祖宗,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蚕豆豆算是彻底没法了,只是无助的喃喃道。又思考,难道是不喜欢吃红薯,那应该吃什么,小孩子应该吃什么?难道是吸……

“不会吧!”还没有说出那个字,蚕豆豆脸便刷得红了一大片。这时哭泣的卢天忽然安静了,一双渴求的眼神望着蚕豆豆好像是告诉她猜对了。

“我一个女孩子家哪有啊?”蚕豆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对了,孟大叔,孟大娘!”蚕豆豆恍然大悟,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她经常照顾的一对百姓夫妇。那夫妇两口三年前丧子,以后也一直没有再生育过,最渴求的是想要一个孩子。这不正是天公作美吗?“我怎么早没想到啊,真是笨死了!”蚕豆豆轻拍了一下自己脑袋,然后开心的对着太子卢天说道:“行啦,行啦,小祖宗,别哭啦,马上就有得吃啦!”说完后衣袖一扫,一股白烟升起,便与太子一起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位于胜鸿都以西的玉水县,四五百里路程,可在蚕豆豆的眼里,不过是少许功夫就能达到的地方,最让蚕豆豆自豪的就是这驾雾的本事,当年她的师父紫星老人身怀数项本领,可论武论剑论内力,蚕豆豆当时都年少,排不上号,又是整个剑庄唯一的女弟子。所以便讨了个这驾雾的本领。由于豆豆本人也是被他师父从外捡回并自小带大,所以也如宠爱自己孩子一样宠爱着豆豆,并依着蚕豆豆将这神奇的驾雾术传授给了她。

玉水县虽距胜鸿帝都几百里之遥,可自然资源,作物,气候却丝毫不亚于胜鸿。被侵占之前,这里的人们丰衣足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勒国侵略卢国两日之后,由于是地处卢国的偏远地带,经济,商贸并非繁荣,因此在这里生活的近七万老百姓并没受到太大的波及,甚至一些人根本不知道有着侵略这事,直至从胜鸿城内逃难来的亲人告之才知晓一二。可即使知道了,也并非人人都激愤不平,因为其货币流通,商贸交易并未作出太大变动,因此一些‘乐观’的人依旧认为事不关己,只要不影响自己的正常生活便得过且过吧,这是属于一种恬淡的心境还是一种麻木的愚蠢呢?人们不去想,也不愿意去想,即便原来的县令在这一两天内下马而又换上新的县令也只能引起他们少时的关注,过一段时日,又风平浪静了!为什么?仍然四个字,事不关己!

已是黄昏,作农活的人儿,纷纷扛着锄头,牵着耕牛从田里归来,不过大多人已不再如往常一样有说有笑,而是阴沉个脸。步伐也显得比以往缓慢许多,仿佛心中总是压着一块石头一样不自在。

“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啊,哎……”

“听说胜鸿城的百姓很多都逃出城去了,不知我们这玉水县的人们会不会也……”

“你操什么心啊?这日子还不是得这样过下去!”

“过下去?你说的倒轻巧,若是几日后增加赋税,我看你怎么过?把牛,马车卖了?”

“这不是还没增赋税吗?”

一路上全是这些言论不绝于耳,有的老年妇女用手轻轻抹着发红的眼睛,看来是为国度的遭遇以及将来可能面临的困苦而暗暗伤心。归途中仅有一对中年夫妻沉默无语,见女的拿着一布巾擦着她相公额头上的汗水,又将手中的罐子递到男子面前,说道:“相公,这大热天的,要不再喝点?”男子摆了摆手道:“不喝了,回去还有一大捆柴要劈,留在那时再喝吧。”

“哟,孟大哥你们两口这是要羡慕谁呢?”忽然旁边一个担着青菜的男子笑道。妇女笑了笑,回答道:“都老夫老妻了,张大哥你说什么呢?”

“孟大嫂啊,也不知道我们孟大哥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娶了像孟大嫂您这样贤惠的老婆。这当然羡煞旁人了!”担菜男子接着笑道。

“兄弟啊,你孟大哥我这辈子没什么出息做不了什么大事,不过幸运讨了个像你嫂子这样的老婆,我这一生也值了。”一直沉默的孟姓男子终于开口笑着回答说。

“讨厌,都老大不小了,还没个正经!”妇女拍了一下她相公,然脸上溢着的笑容却依旧灿烂。

“不过说实话,孟大哥别怪我多嘴啊,你两夫妻过日子是好,可人终归要老的,若没个孩子这日子也未免…”

夫妻俩一听到孩子两个字时,便不作声了,脸上立马表露出一些忧虑之色。担菜男子见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便面露愧色地接着说道:“孟大哥你也别急,这老天长眼呢。好了不说了,我到家了,孟大哥空时过来喝两杯啊!”担菜男子说完后便快步向自家房子行去。

本来一路上兴高采烈的夫妇俩却因为一句话而闷闷不乐到直至踏进家门。妇女进门便放下手中的罐子步向厨房。而男子也放下扛着的锄头,又拾起一把斧头往柴房走去。许久的沉寂直到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打破,只闻外面不断的呼唤声:“孟大叔,孟大娘;孟大叔,孟大娘…开门啦,开门啦,我是豆豆,来看望你们啦!”

妇女一听是豆豆的声音,忧郁的脸马上堆满了笑容,还顾不得擦干净手便快步地从厨房走出来,打开门,见满面春风的蚕豆豆端直身子站在外面,左手提着一只鸡,右手提着一只鸭,背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

“哟!是豆豆啊,快请进,快请进,你看把我们盼得…相公啊,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妇人高兴得合不拢嘴,激动地向柴房里她的相公喊到。

“听到了,听到了,是豆豆来了,这还能听不出来吗?呵呵呵呵……”男子也笑着从柴房里小跑出来。边忙着用布巾擦着屋中的椅子边笑道:“豆豆快坐快坐,还站着干嘛?”家里平常就两夫妇生活,时常在家里闷得发慌,因为蚕豆豆的到来才为家里增添了不少活跃的气氛。

“孟大叔,孟大娘,豆豆孝敬你们的。”蚕豆豆说完将手中的鸡鸭递到二老面前。

“哎呀,豆豆啊,怎么每次都这么客气,把你大叔大娘当外人啦?以后可别了,你大叔大娘这几年收成好,日子还是过得不错的!”妇人感激地说到。

“这次还不止啦,孟大娘你看看我背上背的是什么,哈哈!”蚕豆豆说完转了个身。“哦,还有?”妇人好奇地将豆豆背着的包裹上面盖着的布揭开,忽然睁大了眼睛惊道:“哎呀,这怎么有一个娃娃!”

“娃娃!?”男子一听,也赶忙好奇地将头伸向包裹,果然,一个长相十分乖巧的小男孩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有神的望着他,见小孩冰肌玉骨,眉清目秀,让男子十分喜爱道:“哎哟,你看这孩子长的标的!”

“是啊,是啊,真是太可爱了,你看他笑的,哈哈。”妇人也十分喜欢的笑着说道。然后继续问蚕豆豆:“豆豆啊,这是哪家的孩子啊?怎么这么可爱?”

“大娘你猜猜看?”蚕豆豆淘气地笑着回答,随后思虑了下又马上继续道:“算啦,还是别猜了。我在回‘玄云剑庄’的路上捡到的!怎么样可爱吧?”

“捡到的?谁这么不小心连孩子也丢了?”妇人奇怪的问道。

“是啊,我在原地都等了老半天,也没人来寻找,所以就捡了回来啦!”蚕豆豆谎称道,然后又继续向夫妇俩说道:“孟大叔,孟大娘,我…我看你们俩平常过得挺寂寞的,就…就收下他吧!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你是说真的,真的没人家要?”男子忽然睁大双眼激动问道。

“骗你们干嘛,大叔大娘,你们就收下他吧,他真的好可爱哟!”蚕豆豆请求道。

“是啊,这孩子真的好可爱,娘子,我们就收下吧。”男子也向妇人说道。

妇人当然是笑开了花,连连说道:“这小子到了咱家,就是缘份,不收下难不成还丢弃掉吗?一条生命啊!呵呵!”

妇人的回答自然是让男子及蚕豆豆也笑开了花。

“太好了,小祖宗,总算有人家肯要你了。你有新爹娘啦,哈哈!”蚕豆豆边亲着孩子的脸蛋边笑道。然后又高兴地向夫妇二人说道:“大叔,大娘,这孩子还不知叫什么,不如就趁今天高兴,给他起个名吧?”

“好啊,起个名,呵呵!不过豆豆你不是不知道,我与你大叔都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也不认识几个,这起名,这还是豆豆你起吧,毕竟是你送给咱家的宝贝嘛。呵呵…”妇人激动地回答到。

“行,这事太容易了。”蚕豆豆稍稍想了下,便爽快回答道:“这孩子照理说是天送的,大叔姓孟,希望这孩子以后与天同福,与天同寿。不如就叫‘孟凌天’吧。”

“孟凌天,孟凌天,哈哈,好,好名字啊…”男子激动说道,而妇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点头称是,随后赞道:“凌天,凌天,豆豆真是善巧聪慧,这真是一个好名啊!”随后三人围着孩子看了看了,摸了又摸,亲了又亲,这没完没了的动作让本来笑脸溢满的孩子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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