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楚重新挎好枪,带领着二十多名乔装为武警的终界使者上了路。吴子楚不满地看看天边即将西坠的红轮,自语道:
“老子一个堂堂的连长,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羞辱,这什么世道啊!”
“吴先生,”一个终界使者走到了他身边,“你刚才所说的话,我们不想听到第二遍。”
“哦,哦。”
“我们到了。”
吴子楚走到哨兵那里,拿出通行证。接着,他们就进入了训练所。
“老吴,”一个军官挥手道,“你回来啦?训练所的兵力都派出去了,但是回来的很少,你的部队伤亡如何呢?”
“还有二十人……”
“战斗好残酷啊……”
一个终界使者按捺不住杀心,瞬移到军官身边,一扬手,军官倒下去了。
吴子楚掏出手枪打死一个发觉的武警,回头说道:“别这么着急啊!”
“住口,俘虏!”
终界使者们杀心大起,四散开来。只见他们瞬移到武警边,一拳打在武警的头上,脑浆四溅。动作连贯,拳拳致命,杀人不动声色而比开膛手更直接的带来死神。武警们回过神来,部署兵力开始反击。可惜敌人不是只靠奔跑接近目标的开膛手,而是悄无声息高速移动的终界使者。一个机枪手,对准一群终界使者没来得及射击,就被终界使者利落地解决。
十分钟之后,一切都平静了。只剩下了一具又一具的武警尸体,横在水泥地上。
终界使者迅速集合,没过多久,林佳璐带领着失败者也到了。
“不错,吴先生,你可以活下去了!”
林佳璐招招手对失败者们说道:“都换上武警的军服,半小时内,把这里恢复原样。”
“女王,您这是要……”吴子楚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要让归来的武警体会一下,现实的残酷。我也想知道,他们那时的心情,能不能和我12月4号晚上那天服毒自杀时的心情比肩。”林佳璐笑道。
三连连长黄雨萧带队击杀了人民公园潜伏的十个失败者,但兵力仅剩三十六人。
黄雨萧,23岁,四川L城人。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和英气逼人的断剑眉。
“我们安置在未成年人临时避难所的孩子们,我认为带到军营里比较安全。”
半个小时后,黄雨萧领着三十多名武警和六十多个孩子,来到了训练所门口。
哨兵的神色很怪异,黄雨萧疑惑地进了训练所。
“黄兄,回来啦!”等候的吴子楚一脸笑容,热情地问候道。
“吴子楚,为什么这些士兵,我往常都没有见过?”
“啊,咱训练所人太多了,你当然不认得。新兵,谁值得我们去认呢?”
巡逻的哨兵,把手背在身后,行走的样子很怪异。黄雨萧觉得更加奇怪,他左右看看,发现地上的一块血迹。
“那是——”
正当吴子楚思考如何作答时,失败者按捺不住了。
“啊——嗷”一个哨兵原形毕露,亮出利爪扑向黄雨萧,黄雨萧眼疾手快掏出手枪一枪结果了他。
四周伪装成武警的失败者,粗暴地撕裂了自己的衣服,向黄雨萧他们猛扑过去。
“吴子楚你这个朝三暮四的叛徒!”黄雨萧把枪对准吴子楚,一枪把这个gouniangyangdefeiwu(高雅)崩得他脑浆四溅。随后他对战士和孩子们大吼:“快跑,快!”
来不及了,失败者恰好把他们团团围住。
一个开膛手发出惨叫,挪动脚步,将利爪插入一个少女的胸部,猛地一豁,一道长口子平分胸腹部。孩子们都吓呆了,那名少女,捂着肚子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保护孩子们出去,和敌人拼个鱼死网破!”
枪声响起,开膛手们陆续倒下了。黄雨萧的部队仅剩二十人,他们围成一个圈,保护着中间的孩子。每个人脸色都惊慌不堪。
失败者重新发起进攻,枪声继续响起了。
几个膀大腰圆,胳膊横在胸前的失败者(铁臂者,一种失败者类型)极速冲了过来,把几个武警顶在墙角杀死。要命的是,冲锋枪一梭子都突突了,那几个失败者还是没有死。当他们好不容易冲到门口时,仅仅剩下五个武警和赵秋澜、吴莞尘了。
黄雨萧叹了口气,抹掉脸上的血,正要慷慨赴死时,吴莞尘一把拔下他的两颗手雷,拧开盖子朝密集的人群丢了过去。
失败者死伤数名,黄雨萧他们趁机冲了出去,登上了一辆军车。还好上面的钥匙没有拔下来,黄雨萧启动车辆,军车驶向远方。几个终界使者正要追逐,被林佳璐拦住了。
“让他们跑吧,无关紧要的棋子。”
吴莞尘一直都挨着赵秋澜。突然,她感觉赵秋澜的身子有些烫,侧头一看,赵秋澜闭着眼睛,脸色通红。后背的校服红了一大片,有一个很深的刺伤,源源不断地往外渗着血迹。
“赵秋澜,你怎么了?黄连长,赵秋澜她……受伤了!”
黄雨萧带着赵秋澜和吴莞尘去了医院。医院里人山人海,药品供应不足。赵秋澜得的是破伤风,有生命危险。千岛通过收音机听到训练所被占领,幸存者赵秋澜生命垂危的消息的时候,脸都白了。
“子沐姐,我的朋友被失败者打伤了,得了破伤风,我要去看望她!”
夏子沐正在写毛笔字,她把毛笔搁到砚台上:“抽屉里有一袋消炎药和注射剂。医院里都是伤口被感染的患者,一定奇缺药品。你把这袋消炎药带过去,也许能帮到你朋友。”
千岛赶往第二医院。首先看到一具具的尸体随意地摆在院里,因为太平间没有地方了。药品即将告罄,医护人员手忙脚乱,整个医院混合着一股汗臭、酒精、氨水、血液的味道。千岛穿过人山人海,终于在一个阴暗潮湿的仓库里找到了赵秋澜。她昏睡在一张小床上,嘴唇干裂。吴莞尘和黄雨萧站在旁边,一个小护士摆着湿毛巾,一遍又一遍擦拭着赵秋澜的额头。
“千岛,你来了?”吴莞尘说道。千岛走到床前,怔怔地凝望着昏迷不醒的赵秋澜。
“药,这是药。”千岛缓缓抬起拿药的胳膊,吴莞尘接过去,喊来了医生。
用药之后不久,赵秋澜烧退了。千岛趁着别人不注意,在赵秋澜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眼泪滴落在她的脸庞之上。赵秋澜安静地睡着,千岛站起身来:“我走了。”
赵秋澜出了事情,千岛的心如同撕碎一般难受。呆呆回到夏子沐那里,沉默不语。
“你这表情吓得我不要不要的,怎么了?”
“她生病了。”
“你和她关系很好么?”夏子沐坐到千岛旁边。
千岛深吸一口气,看看夏子沐,说道:“我爱她。”
夏子沐沉默不语,过好久才起身说道:“战争很残酷,你不是主角,战争不会看见你的主角光环从而放你过和对于你很重要的人一条生路。”
沉默。夏子沐继续说道:“知道为什么昨天,我因为你捡枪的事情和你发火吗?”
“不知道。”千岛看着夏子沐的眼睛。夏子沐叹口气说道:“2050年的八月,我和身为特种兵的男友去阻击一个贩毒团伙。敌人追逐我们时,我们不断开枪还击。但就在剩下最后一个敌人时,我们的枪里都没有子弹了。我身旁有一具战友的尸体,两把枪就躺在他旁边。我不做他想捡起一把枪就拉栓射击,没想到,是空枪。就在我捡另外一把枪的时候,我的男友,就被敌人打死了。事后,我才知道,我后来捡的枪,枪膛里有三颗子弹。”
夏子沐的眼睛里涌现出泪光,吸了吸鼻子说道:“如果能重新选择一次该多好,再给我一个机会,他就能活命。再给我一个机会,他就能为我披上红嫁衣。”
“那么,我现在面临的,也是一个选择,”千岛柔和地说,“选择苟且偷生还是变身为失败者。但很幸运,我知道选择哪个是正确的。我若变身为失败者,就能保护赵秋澜,保护吴莞尘,保护你,保护所有人,也能为刘子玉报仇。如果苟且偷生,我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如同难民一样,痛苦而无助地生活。”
“不,说什么我也不会为你注射血液的,绝对不会。除了你谁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一天的相处,千岛在夏子沐心里有了很高的地位。
千岛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子沐姐,这不是你的使命么?为什么不能,我是自愿的,我真心真意想要保护我身边的人。”
“那也不行,你很清楚失败就是死亡。即使成功,你也只能活七个月,过了七个月,你会丧失所有的思维和心智,变成如同不能思考的微生物一样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你亦会被杀死。”
“可是有成功率,不是吗?我愿意当小白鼠,因为我很清楚生命在不同场合所产生的正常反应。当世界安稳,我会沉稳的学习,奋力考入一所好大学。当世界****,我会挺身而出,保护身边的任何人。生命的不同场合,人的不同反应。机器性能越高,反应越灵敏,人也是这样,不是吗?”
说着,他捋起袖子:“即使成功率很小,我也要一试。”
夏子沐沉默良久,妥协了:“躺床上,我给你拿东西。”千岛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午后的阳光照在千岛的脸庞上,千岛的表情是那么从容不迫。夏子沐走到阳台,蹲下身子,打开角落的保险柜,拿出橡皮软管、酒精、注射器、棉签和一个黑色的小瓶。她关上保险柜,把这些东西放在托盘上,把托盘放在窗前的床头柜之上。
“闭上眼睛,深呼吸。”说完,夏子沐把橡皮软管绑在千岛的手臂上,在手臂上涂上酒精,然后把针管扎到黑瓶子里,把里面的血液抽取出来。
“确定吗?”
“嗯。”
夏子沐把血液注射到他的静脉里,为他盖上被子。千岛缓缓闭上了眼睛,夏子沐坐在床角,看着千岛,居然哭了。
千岛的呼吸减弱,心跳骤停。
也许,千岛成了一具尸体。也许,千岛的失败者形态,正在现在进行时。
医院里,赵秋澜醒来了。
“水……”
吴莞尘急忙把水递到赵秋澜跟前。赵秋澜举起水杯,一饮而尽。
“也不知道千岛怎么样了。”
“嘛,Hg啊,”吴莞尘说道,“他很好,消炎药就是他带来的。你得了破伤风,医院中消炎药品已经告罄,真多亏了他。”
“这么说,是他救了我。”
“嗯。”
他们不知道,千岛还要付出更大的牺牲,为了他们,为了世界。
不惜去战,不惜去死。
天黑了,惨白的月光照在林佳璐的脸上。
“医院和火车站,明天,务必用人类的鲜血覆盖那里。”林佳璐说道,露出微笑。
“命运颤抖吧,焉知你踩在脚底的人,成了主宰你的王。”
这样的夜晚,夏子沐无眠。她不敢开灯,怕引来失败者。千岛静静地躺着,浑身冰凉。
夏子沐伸出颤抖的手,号着千岛的脉。没有一丝动静。
“难不成……不,不会的……”
千岛的手腕真是一块寒冰。没有温度,不会跳动。
只是不断释放着寒冷。
“千岛,我说过,成功的几率太小……”
突然,就在千岛的手腕处,夏子沐感觉到一下脉搏的跳动。她惊了一下,小声叫了一下:
“千岛!”
过了一会,脉搏又跳了一下。
夏子沐撩开被子和千岛上身的衣服,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面。
突然,真真切切,夏子沐感到了千岛心脏的跳动。脉搏此时也跳动了一下。夏子沐把耳朵挨得更紧了。
“咚!”第三下。
“咚!”第四下。
“千岛!”千岛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开始有规律的跳动起来。只是千岛还没有醒。夏子沐大喜,千岛活下来了!
“咚咚,咚咚……”
夏子沐感受着千岛心脏的跳动。须知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代表夏子沐的每一声内心的欢笑。
“咚咚咚咚咚咚……”
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千岛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夏子沐测了一下,一分钟心跳一百四十下。
心脏是那么强劲,跳动是那么有力。夏子沐真担心,千岛的心会撞断肋骨,从胸腔之中飞出去。
千岛开始流汗,大汗淋漓。在千岛急促的呼吸声中,夏子沐打好了一盆水,开始擦千岛身上的汗。她脱掉了千岛所有的衣服,除了内裤。千岛如同从水盆里捞出来一样,汗流不止。夏子沐心中纳闷:
“怎么回事呢?”
零点到了,千岛猛然睁开了眼睛。他喘着粗气,露出了一丝微笑。
“子沐姐,我回来了。”
“千岛,你,你怎么样?”夏子沐问道。
“不要怕,我没有死。只不过,刚乘坐地狱的列车返回。”
夏子沐端来一杯水,但是被千岛放在一边。
“我要喝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