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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夜无眠(6)

自从看到夏侯沁心体内毒性发作开始,他的心就一直揪着,怎么也放不下,他实在是没办法,这样的眼睁睁看着夏侯沁心受着离愁之毒的折磨了!所以,他想要回幽冥界去找东方,要东方无论如何都想想办法救夏侯沁心,至于另一个原因,他当然不愿意提起了。

夏侯沁心气坏了:“那些无聊的人在胡言乱语,你又何必理会她们?你又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走?”

“听到了吧,千夜,尚宫娘娘都这么说了……”冷傲月不紧不慢的说道:“依朕看,你还留下来吧。”

傻子都听得出来,冷傲月这话,真是醋意很浓呢。可是冷傲月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千夜真是惊得魂不附体,冷汗直冒,登即跪下,道:“卑职该死!皇上,您还是赐臣一死吧!”

冷傲月酸溜溜的说道:“赐你一死?你何罪之有?”他说着,转而看着夏侯沁心,又道:“你若真是执意要离宫,呵呵,没准有些人还以为是朕容不下你呢?”

夏侯沁心可是听出来了,冷傲月这话,火药味还真是很浓呢!看来,他是相信了宫里的那些传言了?真是想不明白,昨夜,他还跟她为着五年前的事纠缠不清,求她原谅,现在,居然又在怀疑她与别的男人有染?他既然要这样认为,那干嘛还要问她五年前的事?

夏侯沁心真是越想越来气,索性大声的责问冷傲月,道:“皇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何必含沙射影的?”

千夜闻言,吓得脸都绿了,悄悄地扯了扯夏侯沁心的裙摆,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可夏侯沁心并没有理会千夜,直视着冷傲月,在等着他的回答。

冷傲月眼睫轻抬,睥睨道:“朕要说的,都说完了。”

真不明白,她想要他说什么?他能说什么?她是不是要让他把他听到的还有见到的一切都说出来?她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还要他说?他真是不明白,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无法相信,不愿意相信,夏侯沁心和千夜之间,是真的有什么“暧昧”,她可以为了他而服毒自尽,又怎么可能会背叛他呢?但是……但是她,她身上的吻痕……那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真的连想都不愿意想了!

冷傲月靠在龙椅上,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好了,都别说了!千夜,你起来吧,你都跟朕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说走就走,也得给朕一个合适的理由吧?不然,就是朕亏待你了!”

千夜跪着不肯起来,满脸愧疚的说道:“不,皇上!卑职有罪!卑职不该对娘娘有任何非分之想……皇上,请您降罪吧。”

“什么!”千夜这话一出来,冷傲月的惊讶自是不必说,夏侯沁心更是吓坏了。千夜是喜欢她,她也知道,可她怎么都没料到,千夜居然敢把这话说出来!

冷傲月长长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道:“千夜,你说什么?”

千夜低着头,沉声道:“卑职有罪!卑职不该对尚宫娘娘有非分之想,请皇上降罪吧。”

冷傲月没有做声,目光转而落在了夏侯沁心的身上,只见夏侯沁心一脸惊骇,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千夜。

千夜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要知道,在后宫里,侍卫对后宫的妃嫔、宫女有任何一点儿想法,那可都是死罪。

“千夜!”冷傲月沉吟了许久,道:“朕刚回来,就听说了不少关于你和夏侯尚宫的事,可朕根本就不会相信那些流言,你难道是想要告诉朕,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吗?”

“不!”千夜立即抬起头,焦急地说道:“皇上,这是卑职一个人的错,与娘娘无关!是卑职……是卑职痴心妄想……可是,可是皇上,娘娘她是毫不知情的……”

这个千夜!他为什么要把这一切都揽在他自己的身上呢?事到如今,她也不能在这样沉默下去了,她要把事情跟冷傲月讲个清楚才是。

夏侯沁心上前一步,也跪倒在冷傲月面前,道:“皇上,此事与千夜大人无关,是臣妾的错!皇上不在紫祥大殿那夜,臣妾本来要去观鹭台参加皇后娘娘所设的盛宴,走到半途,突然身感不适,是千夜大人送臣妾回紫祥大殿,而且,那一夜,也曾请周平周大人到殿里替臣妾把脉,虽然周大人说臣妾身子并无大碍,但千夜大人还是不放心,所以,留在大殿里陪着臣妾,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而已,至于别人是怎么看、怎么说、怎么想的,臣妾不知道,也管不着。”

冷傲月默默地听着夏侯沁心把话说完,才又问千夜,道:“可是如此?”

千夜点头道:“正是!”千夜顿了顿,又道:“卑职不想竟会因此给娘娘带来了这许多的困扰,卑职实在是有罪,不该在留在宫中了。”

夏侯沁心很是不甘,道:“千夜大人,你我既然问心无愧,那又何必理会其他的人怎么说?你这么一走,岂不是等于要认罪了?那你认为,你这么走了,我还可以在后宫再呆下去吗?”

“听到了吧?千夜?”冷傲月注视着千夜,问道:“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一走,夏侯尚宫可就得背负上那个罪名了,你可考虑清楚了。”

千夜默认,不知如何回答。

冷傲月一手扶着前额,摆了摆手,颇有几分困倦地说道:“行了,你们什么都不必说了!退下吧!朕很累了,想休息一下。”

话说至此,千夜知道自己也是无法离开了,只得应道:“是,皇上。”

这一天,不知道冷傲月去了哪里,直至半夜,才醉醺醺的回到了紫祥大殿,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夏侯沁心本都要回宫就寝了,可看见冷傲月这么一身酒气的回宫来了,又是气恼又是无奈,便和小叶子一道扶着冷傲月上床躺着,冷傲月拉住夏侯沁心,口中不时喃喃地叫道:“心儿,心儿……”

夏侯沁心费力地想要挣脱冷傲月的拉扯:“皇上,你先躺着,臣妾去给你倒杯茶……”

“心儿……”冷傲月拉着她不肯放,醉眼朦胧地看着她,问道:“心儿,你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皇上……”夏侯沁心怎么挣都挣不脱冷傲月的手,只得柔声道:“皇上,你,你喝多了……”话才说完,忽而发现冷傲月衣袖上竟有些血迹,不由得一惊,忙捋开冷傲月的袖子,发现他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像是被匕首划伤的一般,惊惶道:“皇上,你受伤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冷傲月一手捂着胸口,咛喃道:“是这里受伤……是这里……”

夏侯沁心又是急又是气,忙转而对小叶子说道:“快,去让千夜大人拿金创药来呀。”

“哦……”小叶子答应着,赶忙去找千夜去了。

“心儿。”冷傲月眼帘微阖,还是拉着她不放,一直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时不时地说道:“心儿,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心儿……”

他还真是醉得不行了,可那些话,说出来,让夏侯沁心听着,心里还是一直的酸苦,她又何尝想要离开他,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要怪,也只能怪天意弄人吧?

“皇上……”小叶子气吁吁地送着金创药来了:“皇上,金创药……”

“皇上。”夏侯沁心柔声道:“皇上,你先放手,臣妾给你上药。”

“不放……”冷傲月竟像小孩子是在赌气般的说道:“我不放手……不放手……我才不要放手……我放手,你就走了……你,你就要跟别人走了……”

夏侯沁心听着,心里酸溜溜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好一会儿,才道:“皇上,心儿不走,心儿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皇上你,你先放手,让心儿替你上药,好吗?”

“不……”冷傲月固执地说着:“不放,死都不放……除非,除非,除非我死了……”

夏侯沁心无奈,只得对小叶子说道:“小叶子,还是麻烦你给皇上上药,包扎下伤口吧。”

“是,娘娘。”小叶子也不多说什么,熟练地替冷傲月敷药,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就退下了,冷傲月双眸紧闭,也不再吭声,像是睡着了。

夏侯沁心就这样一直坐在床沿,默默地望着冷傲月熟睡中的样子,就这么看着,看了好久,好久!她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的看着他,但是,可以吗?她办不到!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夏侯沁心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冷傲月那俊美的脸庞,悲切地说道:“其实,我又何尝想离开你……只是,天不由人。不管是五年前,进宫,还是现在……我要离开你,都一样,是逼不得已,真的,是逼不得已……”夏侯沁心说着,禁不住地潸然泪下,默默地哭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知不知道,当年,你被困在山谷里,我有多着急,我急得去求顾飞,求他发兵去救你,可是,可是顾飞他不敢答应我,他说,没有皇上的命令,擅自出兵,那是死罪,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进宫去求冷傲君的……其实,在你离开皇城之前,我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了,冷傲君曾不止一次到荣王府来,从他的言语中,我就看得出来,他喜欢我,我只得一直避着他,那次,听说你要带兵出征,我就生怕这是冷傲君的阴谋,可是,可是,我没敢告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毕竟,他是皇上,还是你皇兄,你让我怎么说……”夏侯沁心越说越是伤心,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当年,对于她来说,一切也都只是猜测,她又怎么敢妄断呢?更不敢告诉冷傲月了,冷傲月的性子,她太清楚了,如果她将这事告诉冷傲月的话,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冲进皇宫去找冷傲君理论的,那样,事情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她不想那样,于是,就告诉自己说,没事的!冷傲月会很快回来了!哪知道,冷傲月这一走,几乎就成了他们的永诀。

夏侯沁心自顾地将泪水拭去,才又说道:“我进宫去见冷傲君,他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只要……只要我答应进宫,做他的妃子,永不与你相见,他就下旨,让顾飞发兵去救你……

傲月,你说,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呢?我能怎么办呢,我只得答应他了,我说:‘要我进宫,可以,但是,我要知道宁王平安无事了,我才会进宫。’他也答应我了,他立即下了一道旨,册封我为淑妃,并跟我约定好说一旦收到军情捷报,我就得马上进宫。那段时间,真是,真是我这一生最难熬,最难熬的日子了,我好希望,好希望能尽快听到你平安的消息,可是,又有点害怕,害怕收到这个消息……因为,一旦知道你能平安归来,那就是我要进宫的日子了,我是多么害怕那一天的到来。不管我是希望也好……是害怕也好,那一天,终归还是到来了……顾飞的飞骑先行回到了皇城,冷傲君生怕夜长梦多,立即下旨,让我进宫,我进宫之前,就悄悄地从我母亲的房间里偷了‘离愁’,那是北夏王朝灭亡之前,北夏王朝的君王赐给我父王的毒药,我母亲一直都还留着,不想,最后,却是我服下了它,在花轿出门的那一刻,我就服下了它,知道你能平安归来,我已经别无所求了,只求一死……”

夏侯沁心突然打住了,因为她发现冷傲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正睁着眼睛,痴痴地望着她。

夏侯沁心登即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傻住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你醒了。”

冷傲月一直这么深情地凝望着她,没有答话。

他真的醒了?他,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还是,他,他压根儿就没有喝醉?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那么,她刚才所说的那些话,他岂不是都,都听到了?

夏侯沁心又羞又怒:“你,你……你没醉……你,你唬我?”话音未落,冷傲月已然起身把她抱住了。

抱的很紧,很紧,仿佛恨不得,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放手……”夏侯沁心气急交迸,冷傲月他真是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唬她,让她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了……

“心儿……”冷傲月痛苦地说道:“你打算要瞒我,瞒到什么时候!你……”他说着,扶起了夏侯沁心,望着她,他的眼里,满是苦痛之色:“你骗我骗得好苦啊。”

夏侯沁心呆呆地望着冷傲月,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她好想哭,好想扑倒他怀里大哭一场,好想把这些年的相思、苦楚,都告诉他,一时之间,所有话语,竟都哽咽在喉,说不出话来。

“事到如今……”冷傲月用力地捏住她的肩膀,颤声道:“你都不肯说实话吗?”

夏侯沁心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扑到冷傲月的怀里就大哭起来,一时间,所有的委屈、痛苦、无奈、悲伤都迸发出来了:“你为什么要走……当年,你为什么要走……如果你不走……那,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那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呜呜……”

“心儿,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冷傲月的心好痛,无可遏制,无休无止的痛!他怎能不心痛?夏侯沁心是为了救他,才被逼入宫的,也是为了他,才要服毒自尽的,可是他呢……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怨恨着她,时时刻刻想着要报复她,想尽一切办法来折磨她,羞辱她……他都做了什么?他到底在做什么?他疯了吗?居然要这样对待自己最最心爱的女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可他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他为什么,不把事情了解清楚再做决定?他现在,才来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冷傲月真恨不得杀死自己!

“你没错,是我错了……”夏侯沁心低声呜咽道:“你既然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是,是,是……”冷傲月也几乎忍不住要落泪了,抱住夏侯沁心,深情地说道:“你恨吧,你恨吧,恨死我好了,能知道你的心意,我就是死,也死而无憾了。”

“不让你死!”夏侯沁心赌气地说道:“要你心痛一辈子,痛苦一辈子,那才好……那才好呢……”

“是,是,是……”冷傲月低声哄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夏侯沁心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冷傲月,脸上,还带着泪水,真是梨花带雨,更显娇媚,冷傲月心里一动,便吻了下去。

夏侯沁心无力地倒进了冷傲月的怀里,这是让她陶醉的亲吻,让她痴迷的温度,让她不舍的怀抱,那曾经再熟悉不过的人,再熟悉不过的爱恋,此刻,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回想起这么多年来所发生的一切,真是恍如一场惊梦。

“心儿。”冷傲月停下了亲吻,捧着她的脸,深情地望着她,柔声道:“你知道,这五年来,我有多想你吗?我想你想得心都要碎了。”

夏侯沁心也望着冷傲月,妩媚的眼眸里柔情万千:“我也想你……时时刻刻都在想你……你知道吗,我进宫的那一刻,真的好害怕,以为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冷傲月痛苦地问道:“当年,我好不容易才能进宫,见到你,你却还要对我说那些话,你还嫌我的心痛得不够吗?”

“你心痛?”夏侯沁心低垂下眼眸,泪水一下子又流了下来:“你以为,我说出那些话,心里就会好受吗?可是,我能怎么办?如果那个时候,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了,你会怎么做?你一定会去找冷傲君的,他是皇上,你如果惹怒了他,一道圣旨下来,你就会没命的,你让我怎么办?我敢跟你说吗?我怎么敢跟你说?”

“所以……”冷傲月握住了夏侯沁心的手,低声问道:“所以,你就宁愿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一切?甚至,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愿意告诉我?”

夏侯沁心凄然一笑,道:“错都错了,过都过了,再告诉你,还有什么用呢?”

“心儿,心儿……”冷傲月一把抱住了夏侯沁心,喃喃地说道:“你好傻!你根本不必要这么做!不,不,是我,是我好傻!我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都看不出来?我真是个大傻瓜!全天下最傻的大傻瓜。”

夏侯沁心听冷傲月这么说,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还说,你还说!我让你还说!所以,你就故意装做喝醉了来骗我,是不是?”

“我真是喝多了!心里难受得很,就多喝了两杯……”冷傲月闷声道:“可是,听到你说的那些话,突然间,就清醒过来了……”说着,又吻了吻夏侯沁心的香腮,咛喃着:“心儿,你好香呢……好想吃了你……”

夏侯沁心耳根一阵发烫,手忙脚乱地想要推开冷傲月:“走开了……”

冷傲月突然“扑哧”一笑,道:“心儿,你脸红了呢?”

冷傲月这不说还说,一说,夏侯沁心更觉难为情了,扯过龙帐就躲在了帘帐后面,半遮半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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