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漾一直在章蘅面前平平静静装到平安夜。
晚上会所相聚,姜知越呼朋唤友一大群,男男女女带着礼物祝他生日快乐。程一漾跟在夏炎身后穿梭在人群之中,到包间,找了个角落坐下,最烦这种陌生人多过熟人的聚会,她拧眉沉思接下来几小时要怎么熬过。
夏炎凑她耳边问“你给姜知越买的什么礼物?”
她淡淡回答“围巾!”
围巾?多暧昧礼物,寒冬里送一条围巾给异性,目的昭然若揭——谁都懂那意思是“表白”要圈住你一辈子的宣告。
夏炎敲她脑壳“你傻啦?”
程一漾不明所以,然后姜知越就开始当众拆礼物,拆到程一漾送的红围巾,场内一阵暧昧低呼,麦克风传到她手里,所有人都以为是她主动表白,撺捣着把程一漾送到姜知越身边。
夏炎急的直跺脚。
虫子抱胸一副看戏姿态。
“原来……”他话说一半,配以让人误会的宠溺微笑,外人看来,虽然女生外貌并不出众,但只要男生喜欢,那就是妥妥的一对鸳鸯侣,顷刻间所有人都化身牵线红娘,大声呼喝“在一起!”
呼声震天响,门外一伙人路过,探究目光穿过门好似能看到里面场景,身后同伴推他一把,拍拍他的背叫他“阿蘅。”他反应一声,随后浩浩荡荡一群人走进旁边的包间。
姜知越平时高傲在今晚全部扔掉不要,死皮赖脸的拢着程一肩膀,露出只有女人专利拥有的娇羞神色惊诧出声“我……我不知道原来你……还特意挑在我生日表达,一漾,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程一漾冷冰冰一张脸积蓄怒火。
哦~原来早就计划好给她下套,主动要求让她赠送围巾,欺负她不懂个中含义,然后等到今天摆她一道,让旁人看看她有多深情,而他姜大少爷花名不减,外人只会传今天哪个程姓女生趁他生日时表白,大胆又自信,真是个好计谋,悄无声息算计人。
“反正我觉得你也挺不错的,不如我们就在一起吧。”
瞧瞧,说的大义凛然,好像是施舍给她一份恋爱尝尝鲜似的,程一漾恨不能用酒瓶碎他脑壳。
“来宝贝儿,亲一口……”姜知越恬不知耻的噘嘴凑近她脸前,实在忍无可忍,程一漾反手掐在他后腰,姜知越疼的龇牙咧嘴,听她恨恨说了句“有病!”就甩门而出。
突如其来反差看的众人大跌眼镜,姜知越反应过来忙着打圆场,夏炎举起酒杯敬姜知越道“好手段呀姜少爷,我祝你抱得美人归。”说完在无辜虫子小腿上重重踢一脚,拉门、甩门,干净利索离场。
这一波三折剧情,找个导演拉个赞助就可以去晚八点黄金档播出长篇连续剧了,不止妈妈阿姨爱看,少年青年也会整晚追剧,哇!真拿来拍不就赚翻了!
可是观众更期待后续发展,要靠姜知越生拉硬拽才能成的恋情能维持几周,不对几天,准确来说能撑过今晚就算不错。
程一漾走廊捶墙泄愤,夏炎追出来骂她没脑子。
她也委屈,傻乎乎就上了套,她又没谈过恋爱,送什么礼物有什么意义她哪儿知道,怪只怪姓姜的狐狸心机太深。
“跟他摊牌啦,明说送围巾是无心之举,哪个女生能宽容大度到向他表白然后容忍他外头拈花惹草?他那群朋友也是明眼人,说不定早串通好一起耍你的。当众给他个难堪,他一生气大家一拍两散岂不正好。”
“他是虫子朋友,我跟他老死不相往来没难事,就怕影响你跟虫子。”
毁什么都不能毁姐妹幸福,即便知道少年时的恋爱大都会无疾而终,能把握现在也算好好来过。
“散什么散?跟谁散?”姜知越冷不防出声,他以为这两个人会跑很远,谁知就在门口,开门关门间嘈杂歇去,夏炎的主意遥遥入耳,想听她怎么回答,没想到答案让他失望至极。
程一漾懒得理他,瞥一眼就拨开目光,夏炎顶声回复“当然是跟你散了,等你姜少爷什么时候肯好好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有资格谈交往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她?”他凌厉眼神好似要在程一漾身上盯出个洞。
“那请问算计女人是什么本事?”
围巾只是个托词,是他顺势而下的借口,想他姜知越何时曾向女生主动表白?偏偏程一漾又看不见他似的,三番四次,对她感觉说不出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那不如先交往,有一句话叫日久生情不是么,他不信程一漾会不喜欢他。
“一条围巾而已,能说明什么?”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做法不光明,无耻腆一张脸准备抵赖到尾。
程一漾唯有以一句“我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结束谈话,正如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熟睡的人一样,一个铁了心装糊涂不承认的人,你也没法同他讲道理。
她重回包间准备拿外套背包走人,手摸到门,一抬头看见个熟人——章蘅从旁边包间出来,嘴里叼着根未点燃的烟,两人视线相撞,空中博弈,男士抽烟不稀奇,稀奇的是章蘅此刻活脱脱一副桀骜不驯的浪荡模样,程一漾严重怀疑他具有双重人格,这与他平常形象大相径庭,后一想,也是,他有抑郁症,难免需要一个形象放纵情绪,舒缓不快。
一个谁先开口的问题,这样相遇场景谁都不自在,她撞破他另一副形象,他撞见她恼火抒愤,两下对垒,章蘅嘴里取出烟,率先开口“你也来玩儿?”
“恩。”她低头回答,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章蘅又对她发出邀请“要不要进去坐坐,叶徽他们都在。”
“不用了,我这就走了。”
“走什么走!”姜知越突破夏炎防线,上去抓住程一漾无力垂下的手。
程一漾五指被捏在一起,姜知越好像要将她挫骨,她连胳膊都甩不动,最后只得开口请他放手“你有病吧!神经!松开!”
对!他继续耍赖,因为有人闯入局——从古至今,雄性动物占有欲向来最强,昭告主权所有更是积极霸道,姜知越也逃不出生物进化论的基因遗传公式,对着章蘅露出挑衅微笑,话却对程一漾说“别跟我闹,大不了回去我再向你表白……当着所有人的面。”
他大少爷架子与骄傲都通通抛开不要了。
章蘅目光锁住两只纠缠的手,一个奋力挣扎,一个包容所有反抗力量。
另有一点需要提,男性生物也是最受不得刺激的,有人宣告所有权,那就有人非要迎头上前跟他斗一斗,胜负要争过才有定论。
“强扭的瓜不甜。”一支烟重新叼嘴里,口袋摸出打火机,“啪”——徐徐烟雾散开,蒙住了一双危险的眸。
再瞧瞧对方,气势瞬间弱下去,灰扑扑耷拉着耳朵,未战,结果已经预见。
程一漾忍不住要为章蘅擂鼓呐喊,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解释在此刻得到最生动完美的诠释。
“我们俩的事,好像跟你关系不大。”姜知越抓住机会反击。
“我得奉劝你一句……”章蘅望住程一漾“找男朋友要透过表象看本质。”
说完,叼着烟走远。
程一漾十分辛苦挤出个笑容给他看“我不玩儿你们那种“周换女友”或是“男友要勤更”的游戏,我要找男朋友也是找无劈腿前科的,对不起,我实在信不过你。”
好一番精彩绝伦的回答。姜知越觉得眼前这位姑娘真是谨慎,那好。他保证,保证恋爱期间绝不劈腿,绝不跟任何女生搞暧昧,伸出四指严肃起誓,好像国旗手般庄严。
可是,书里,电视上,不论是长篇爱情故事还是家长里短电视剧,其中都夹含着一个道理,或明或暗都在讲一个道理,讲男人的誓言最不可信啊!
有谁会信一个前科累累的人会一瞬间改邪归正?洗脑都没这样快的。
程一漾摇摇头,说“再见,朋友。”然后取包和外套头也不回的离开。
门口章蘅已经在抽第二支烟,他好像没有冷的感觉,外面零下温度,他只穿一件薄薄白毛衣,黑色西裤只到脚踝,皮鞋里的脚连袜子也没穿,程一漾好好奇他是不是在身体里藏了暖炉。
他看见她出来,摁熄烟扔进垃圾桶,脸上深沉表情一览无遗。
“我送你吧。”他指了指灯红酒绿一条街道“这里不好打车。”
程一漾没有回答,却先问“你不冷吗?”
章蘅摇头“我回去拿钥匙,你在这儿等我。”
“不用了。”她叫住他返身背影“你回去吧,我到街口打车。”
“站这儿,别动,等我回来。”他话语凌厉不容抗拒,像将军命令士兵,程一漾骇住。
不过她脑后有反骨,不想听的话从来只选择一意孤行,命令又如何?那也得看她放不放进耳。
章蘅取了车钥匙回来后,门口只有靓丽美女挎包等车,看见他又惊又喜,哪怕前方有保时捷副驾驶正等她坐,只要这位先生对她笑一笑,她宁愿得罪个富二代,也会一步扭三扭跟他走,就算前路未知换一夜春宵也值得。
章蘅一拳砸在大理石柱上,指骨受伤瞬间红肿,那位美女不禁吓一跳,可痴痴目光仍旧火烧般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