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璃公公话音刚落,说出实情时,门被大力推开,一个明黄色身影走进屋内,大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皇上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时间三人都愣住了。
“你说你是嫣儿的孩子,是真的吗?”皇上激动地看向璃公公,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娘她,她怎么样?”
璃公公猛然抬头,狠狠地盯着皇上,冷笑道:“你希望她怎么样?正如你所希望的那样,她死了,你可以安心了!”
皇上一震,踉跄后退几步,几乎站不稳,好在身后的公公将其扶住。“不可能,她说过会等我的,不可能!”
“你享受你的荣华富贵,前呼后拥,佳丽无数,哪里会想到我娘过得如何?她就是因为你才死的!”璃公公大吼道,眼泪抑制不住地涌出眼眶。
皇上手捂着胸口,几欲支撑不住,一直摇头,喃喃道:“不可能,说好等我的。”
“哼,今日我就要为我娘报仇!”璃公公一怒,朝着皇上扑了过去。七皇子用力扯住他的衣袖,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
卿殷一惊,飞身接住。侍卫挡在皇上身前,挡去璃公公一击,他也发觉到七皇子被自己甩了出去,急忙奔过去,急切地问道:“青冥,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七皇子从卿殷怀中站起身来,拉住璃公公的手,摇头哭道:“姐姐,不要,不要杀父皇。”
璃公公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的帽子掉落,头发不知何时已散落下来,她呆呆地望着七皇子,不知如何是好。
卿殷默然,自古皇室男儿多薄幸,轩王爷是,皇上也是。一个男人的爱是不可能分给那么多女人的,所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盛极一时,有人一辈子都郁郁寡欢。
这一家子的事情,卿殷无法插手,毕竟其中的爱恨纠结,都不是她所知道和理解的。
璃公公其实一直是女扮男装,她的名字叫梦璃。她从她娘嘴里得知自己的身世,在她娘死后,便一人千里迢迢赶到都城,以男子身份入宫做了太监,至于成功成为太监的过程,自然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报仇,所以短时间内得到皇上赏识,被指派到身边,时隔不久,又因七皇子受伤一事,被指给七皇子,报仇计划因此耽搁。
之后她在七皇子身边,每日里看着这个纯净的,与自己有着血缘至亲关系的弟弟,心里的仇恨一度被融化。
积攒了这么多年的怨恨,自然不可能一朝一夕便化解掉,梦璃终究是走了这一步。
谁都能看得出,梦璃对七皇子青冥的感情是不一样的,自从她娘死后,支撑她的一直是报仇的念头。直到遇到七皇子,与他朝夕相处,让她感觉到了另一种温暖,暖到她不想失去,不想放弃。
皇上自然没有再把梦璃关入大牢,但是七皇子的宫内布满了御林军。据说当晚皇上整夜未睡,在寝殿来回踱步,叹息不断。
倒是梦璃和七皇子睡得香甜,卿殷没有打扰他们,而是一个人独坐在院内,静听蝉鸣声。依梦璃所说,当年皇上与她娘一见钟情,二人过了一段最为开心的日子。
之后皇上离开,让她娘等他。不过从那以后,她娘日夜思念着皇上,却未盼到他来接她,也因为如此,思念成疾,在梦璃十岁的时候,便撒手人寰。
梦璃一个人受了很多苦,总是想到她娘死不瞑目的样子,在她进入皇宫,第一眼见到皇上的那刻,便下定决心,为她娘报仇,让这个男人去下面偿还他欠她娘的一切。
十日后,皇上昭告天下,为梦璃的娘正名,赐宁妃,就如同她娘一样,宁静温婉。赐梦璃为盼归公主,只不过梦璃没有接旨,将宣旨的公公赶出了七皇子宫。
不过,那日后,梦璃再未提过报仇一事,而是和七皇子读书谈天,骑马射箭,姐弟情谊羡煞旁人。
皇后曾亲自前来,将梦璃视为亲生女儿一般,梦璃只是不冷不热地应着,因为皇后毕竟是七皇子的生母,而且她对她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皇后看得出梦璃的排斥,知她心中有怨恨,并未怪罪,倒是吩咐宫人好生服侍。
落隐醒来后,便回了德王府。卿殷一直未曾去见他,即使他进宫特意转道七皇子这里,卿殷也不出来相见。
不过冰中间曾暗中找过卿殷一次,并非是为了落隐,而是告知,莫垠发现了燕甜儿的秘密,如今人已死,他正着手调查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她是怎么害死莫垠的。
卿殷这才惊觉,冰的消失原来是为了这事。莫垠那个暗卫,卿殷印象很深,没有想到燕甜儿竟是对落隐的人也下了毒手。冰虽然冷若冰霜,但是与莫垠交好,如同兄弟一般,所以莫垠的死,对他影响很大。
卿殷觉得他冰冷的外表下,掩藏的是更加冰冷和黑暗的内心,他怕是对燕甜儿已经动了杀心。“主母,你应该为主子多考虑,那样的女子是不配陪主子一生的。”冰冷冷地扔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卿殷愣在当场,细细回味着冰的话和他当时的神情,心下黯然,也许,自己真的是错了?一心一意想着为他好,也许确实忽略了他的感受。
一个身影在身旁坐下,卿殷侧头,竟是梦璃。二人就那么坐着,起初谁也没有说话,可是彼此都有着各自的心事。
“你说我该恨他吗?娘死的时候,告诉我不要恨他,可是娘等了那么多年,死不瞑目,如今他给的这些虚名又有何意义呢?”梦璃冷笑,语气里满是怨怼。
她不是没想过要原谅,只是她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她娘和她受的苦,现在想起来依然是历历在目,痛苦难当。
卿殷看向梦璃,温柔一笑,“该恨他的是你娘,既然你娘不恨,那就是因为她的心里,那段美好的回忆重过怨恨。”
梦璃定定地看向卿殷,良久开口道:“那你呢?你纠结什么?也许我们都太自我了,完全没有考虑到对方的感受,放不下,便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