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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蜂鸟

他站起身来,拍拍黑袍上的红色土粒,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这个废铜烂铁吃相如此吓人,还不让老子看,哼,谁稀罕!伊露亚,我们走”!伊露亚沉思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道:“不,我还要兑现对卡拉蒙村民的承诺,去寻找十二副麝香,你先回去吧”!

唐大为感动,说要陪她一起,被伊露亚拒绝了,唐跟着除了骚扰她之外,什么忙也帮不上。唐无奈,只好独自回到了卡拉蒙的瞭望哨中,好在伊露亚惯行于森林,安全问题完全不用担心。

伊露亚在夜幕初降之时就回来了,不但采集够了麝香,还带回来很多鲜果。当晚,阿奎村长前来送饭,伊露亚将十二副麝香交给他,阿奎村长老泪纵横,差点跪下给精灵磕头。

伊露亚拉住他,说是遵照主人命令办事,您要感谢还是感谢我的主人吧!说着向唐指一指,唐本来没有打算冒领功劳,正在一边嬉皮笑脸的看着,伊露亚这么一说,他登时直腰抬头,咳嗽两声,一脸庄重,同时大度的一挥手,老气横秋的说:“此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阿奎村长,事实上,我是想将男爵的骑兵训斥一顿,打走了事,但考虑到我们毕竟只是路过,不能长久对你们提供保护,所以还是暂且满足他们为好。只不知阿曼为什么没来?这小姑娘悟性很好,我很想指点她一些那个,呃,魔法,唉,钟灵毓秀啊,埋没在小村里实在太可惜了”!

阿奎露出大喜过望,感激涕零的神情,道:承蒙大人恩典,保全卡拉蒙全村人的性命,阿奎已经感激不尽,小女冥顽愚钝,竟得大人垂怜,实在是她天大的造化,只是……唉,她这两天不知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出门,大人,我这就回去劝劝她。唐微笑点头。阿奎带着十二副香囊告辞而去。

“恬不知耻”!精灵自从得到那黑骑士的指令后,已经下决心以最广博的胸怀来包容唐的一切,并且自愿成为他的扈从,但见他如此皮厚,不择手段也要勾搭阿曼,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唐念在她如此知情知趣给自己撑门面的份上,装作没有听见。并夸奖她说:“伊露亚,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懂事了!我认为,你作为追随者是完全合格地,为了奖励你,我想问一下,今晚你同意吗”?

伊露亚怒道:“去死”!扭头就走。唐呵呵一笑,上床睡觉去了!伊露亚轻盈的爬上哨所附近的一棵大橡树上,枝叶丛中有一张藤蔓制成的网床,她轻轻躺了上去,头枕在臂上,一时思潮起伏。

她觉得唐这种人对谁也不会有真心,让他真正爱上哪个人,恐怕比母猪上树都难。当然他有时候也会百般讨好自己,但只不过是垂涎自己的美色罢了,何尝有半分真心实意。并且,她也根本不想让他爱自己,这纯粹就是一个流氓!

精灵对人类的评价本来就很低,唐的出现,让这个底线再次直线下降,并且像是在永远下滑,没有止境,“无耻的人类,我真应该把他杀了”!伊露亚忽地坐起,狠狠的说了一句。

但想到月亮谷中的族人,想到他们在生命树下载歌载舞,想到他们诚挚而坦诚的言语,想到他们甜美而纯洁的笑脸……这一切都可能因为自己一步不慎而灰飞烟灭,她又缓缓的躺了下去,眼角慢慢沁出泪水,并逐渐凝聚成珠,然后一滑而下,没入两鬓浓密的黑发之中。

第二天,阿曼仍然没来,阿奎吱吱吾吾似乎有难言之隐,放下食物就走了。唐有心让精灵陪着自己去卡拉蒙,但她却不知跑哪儿去了,他想起杜兰德想要生吞了自己的冒火双眼,一个人是说什么也不敢去的。

于是便到树林中去寻找伊露亚,可是精灵如果有意避着他,他又如何能够找到。正百无聊赖间,树叶丛中忽然飞出一只极小的鸟,对着唐的眼睛直射而来,唐吓得急忙抱头蹲在地上,等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四处观望,小鸟不见了踪影。

他呐呐咒骂:“他奶奶的人倒霉了连小鸟都欺负,精灵不知死哪里去了,皮彤这个吃货也不赶紧不回来护驾”!忽然屁股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大叫一声,一蹦老高,回头一看,那只小鸟刚好从背后飞起,飞到了一个树枝上,歪着小脑袋向他观望,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唐不认识这是个什么鸟,只注意到它虽然小得只有麻雀的三分之一,但喙极长,几乎比它的身体还长,如一根长长的针,刚才正是这根针狠狠的扎了自己一下。用针或针状物扎别的动物向来是唐的拿手好戏,如今竟被小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越发令人难以容忍,唐摸着屁股对它怒目而视,忽然弯腰捡起地上的枯枝向它掷去。

小鸟哧楞一下振翅飞起,不但躲过了袭来的枯枝,同时再度向唐发起冲击,小鸟的长喙扎在身上虽不致命,但却极疼,唐抱头鼠窜,大呼小叫着奔回哨所,砰的一声关上了木门。

橡树林中,伊露亚的小脸从一棵橡树上探出,掩嘴笑得花枝乱颤。

中午阿奎来的时候,唐对他说需要一些兽筋兽皮以及一把刀。阿奎没有问他要做什么,这些东西并不珍贵,每个猎户家里都找得到,他回去之后很快就送来了。

待阿奎走后,唐小心翼翼的打开木门,先探出半个头观望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动静,便手提一把剔骨刀走了出去,左右巡视,发现左侧一棵比拇指稍粗的小树呈两股叉生长,大喜,连忙走上前一刀将其砍断,然后拖着跑回石屋。

不久之后,唐气势大涨,雄赳赳地再次迈入了橡树林,不过脚步谨慎,如临大敌,头如鸡叨米一般前后上下左右不住转动,端地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一手前撑,一手后拽,姿势很有点像开弓放箭,手中赫然是一把顽童的常规武器——弹弓。

不一会儿,只听哧楞一声,那小鸟果然再度出现,此时正站在一根细枝上不住摇晃,在唐看来,它的姿态十分傲慢,似对自己的新式武器很是不屑。啄臀之恨刹那间涌上心头,他眯起一只眼睛,左右手较劲,兽筋越拉越长,猛地一松手,精心挑选的石子嗖的一声射向小鸟。

唐定了定神,只见几片树叶悠悠飘落,小鸟不知去向。

他知道首发无功,急忙靠在一棵树上,优先保护臀部,然后迅速地从怀中掏出石子装弹。小鸟又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出现,他再度瞄准,射击……,不知射了多少次,小鸟依旧傲然挺立枝头,但很奇怪,这次它却不再主动进攻,只以闪电般的飞行速度闪避。

而唐却没有因为暂时压制住了它而感到一丝安慰,反而觉得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那小鸟的悠闲姿态分明是在说:“哈哈,小子,就这两下子,完了没有?完了该我啦”!唐有点恼羞成怒,还有点惊恐,因为他真的快完了——只剩一颗子弹了!

伊露亚以自然亲和能力隐身在橡树中,以精灵天赋的自然法术指挥小鸟与唐斗法,但不知为何,她却渐渐地被唐的神情给吸引了,她所处的位置,能看到唐的侧面,只见他鼻子溜直,嘴角还是挂着一丝似有如无的邪异微笑,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中神光离合,开弓前的希翼,失手后的黯淡,以为射中的欣喜,寻觅敌踪的专注……种种神采次第在眼睛中闪现,直如流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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