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府季兰蓉的十里居。
季兰蓉自被季太师狠心关了禁闭,身边只配备了一个贴身丫鬟红妆外,其他丫鬟婆子都让季恒给她解散了,短时间内还不许她调遣。就在这样言行禁止的时刻,对于外面的消息,季兰蓉自是很全盘知晓,就是知道也是很久以后了。
不过今日府上有一事关于她的事情着实严重了,之前她院里那个会点武的丫鬟画栏一得知此消息,就立马偷摸着给她送信来说:女郎,郎主这几日和周地公孙家的走得近,业已敲定周地公孙家长房嫡子为女郎你婚配。等女郎不日后禁足被解禁,府上就开始筹备女郎和周家嫡长子的亲事。
好不容易辗转得到此消息的季兰蓉展开信件一看之下,顿时变了脸色,当下既道:“父亲大人真是好打算,先前把五妹妹嫁予公孙家,如今又算计到我头上,为赵郡季氏利益,父亲可真是从来不手软。月妹妹之前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样样做足了,到头来仍是逃不过被太师爹爹嫁到周地公孙家的命运,而我不过为娘亲和傻子似的五妹妹多说了两句好话,太师爹爹就借题发挥打到我腿脚不能行走,如今看我腿脚利索了,又打起把我送予公孙家联姻的意图。红妆你说,你家女郎我该怎么办才好?”
被季兰蓉这么殷切的眼神看着,红妆顿感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为自家女郎分析解惑道:“女郎,据奴婢所知,那周地公孙家族,自有朝代以来,这个家族就在机关、军事方面实力不容小觑,而如今的邶岳国,受制于邻国西子国,正是大肆征兵用人之际,那周地公孙家那样的家族想必很有发展前途,所以郎主才会想到把四姑子和五姑子都嫁到周地去。为赵郡季氏好,为郎主前途好,郎主确实会这么做。”
季兰蓉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爹爹,朝廷,北雍容氏,三皇子,为我赵郡季氏整族利益,爹爹势必得拥护某人登位,而要拥护那人登帝位,势必得有大量军事力量,而我邶岳除了那边野之地的蛮人姜家军,只有这公孙家族内军中掌权人多,且外界传,那公孙家还有一支颇为壮观队伍的私兵军队。且五妹妹虽然让爹爹给嫁到公孙家,但五妹妹不能生育一事很是棘手,所以未免到时事发会面对的公孙家不满,爹爹选择了把我嫁去公孙家,好好和公孙家联这个姻。爹爹素来都是想得很周到啊,也不会由得我们姐妹反悔。”
季兰蓉说着,语调都晦涩不少,远看着窗外的眼都落寞起来,心里头一闪而过那仙风道骨的郎君清缈的身影,念及如今处境,心中不知什么感受。
而她的丫鬟红妆也是心急,听自家女郎叹息的口吻也不由黯然道:“女郎从来都希望将来能过南俟国人那样一夫一妻的生活,如若不然,嫁到北雍容家成北雍当家主母也是长脸面的,怎样不比嫁到周地公孙家好。那嫡长子,世人眼中也道是个好的,只是翩翩郎君又怎样,据奴婢所知,那人的家中已经有了三两侍妾,一个班子的歌姬舞姬供他平时召唤,宴客使用。这样的郎君在我们邶岳士族里确实很平常,可这样的郎君又怎么配得上我家四女郎?”
红妆忿忿不平地说话时,季兰蓉的心思更是不知在哪。
过好久,她走至书桌前,在一方锦帕上唰唰几笔,仔细叠好后递给一旁抱怨个不停的红妆,吩咐她道:“你想方设法帮我联络画栏,把这东西交给画栏,让画栏把这东西送到这人手上。”
“就是这个人。”季兰蓉用手指在书桌上划容思的名字道,“清河嫡长子,容思。”
“女郎,这人是……你这又是?”红妆不抱希望地反问。
季兰蓉摇摇头,道:“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的好,如今这光景,五妹远嫁,母亲不在府上,弟弟早就让爹爹教导的少于我们母女接触,我还能指望谁?这人你家女郎我了解,他若能帮忙的就一定会想法救我出困境的。”
“女郎,真的可行吗?”红妆很是不信,但自家女郎的话她又不能不听,但仍是不抱希望地又是问了一遍,结果季兰蓉扔给她一个“你就这么照做”的手势道:“去吧,我等你好消息。”
既然自家女郎都已经决定了,红妆也只能听从,退下。
走至门口,装生病,躺在地上直冒冷汗,并哀嚎不止,路过有下人看到,好心的秉了上面,给红妆争取了就诊的机会,而红妆利用此机会,联络上画栏,把那丝帕偷偷交给画栏,并嘱咐画栏一定要把此物送到容思手里。
画栏会武,红妆也和自家女郎一样坚信她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而画栏苦笑一声,府里可不止她一人会武,所以她对于自己能在被郎君严令监视的情况下,偷逃出府去给女郎送信一点信心都没有。只是对于自家女郎的要求,她仍是应承了下来。
就看老天帮不帮忙了。
画栏决定伺机行事。
一直等到两天后,清河容氏府上和李氏长房嫡女的定亲宴,清河容氏府上办宴,邀请季恒极其家眷过府参加宴会。画栏成功混进了清河容府。
进了清河容氏府上,一切事情就好办很多,只是找到容思,画栏也是花了一番功夫诱哄四房的一个小女孩,让这小女孩指路才找到同样被关禁闭的容思。
“给你的。”见到容思,画栏在上下挑剔地打量了一番这个被自家女郎看重的郎君后,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而容思还未及问什么,画栏就消失不见了。
在展开的那方丝帕上,容思看到一行小字:曾在闺中,心无自由,人不自由;今出阁,更无自由,不见自由。郎君曾跟我说,人活着不为什么,能开心就是人生一大乐事。可我如今一无自由,可是要如何开心?我知道,如我这样的世家女,一生一世也是没福分获取自由的,我以前也是没有那种奢望的,可是我见了郎君,既见了郎君,如今要没有自由,你让我怎么甘心再无自由一见郎君?见过怎能甘心永不再见,可以开心为什么要我永远不开心?全天下最最会卜算天机的郎君,你可否帮我算算,我如今这境地,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好呢?季氏四女郎留。”
“竟然是这样吗……。”看这赤裸裸的类似情书,容思的脸都微微红了,嘴里喃喃,头欲垂下,如墨的发顺势擦过他的脸面,挡住了那一声声微微叹息。
再次抬头后,容思又摸了随身携带的甲骨龟板铜钱拨盘,推演吉凶。
命运的转盘翻过来,倒过去,这回显示不是吉,也非极凶,乃是平。
推完这一卦,容思总算笑了。
收好卦,他等下一卦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