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于天鸿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还心平气和亲如一家的杨林,为何片刻间便生出了休妻的念头。
女儿这要是被人休了,非但声名受损,杨家说不定也会在平时的生意中不再关照于家。
再说杨林即便不能修炼,凭着这一手精湛的医术,日后也该前途不可限量,自己怎么能白白的放走如此佳婿!
只是凭他如何苦问,两个小辈却如同商量好了一般,一言不发,杨林是阴沉着脸,嘴角带着丝丝冷笑。
于仙儿则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眼圈红红的,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原本解除婚约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可是事到头来,心中却真的慌了。
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而她想要的结果到底是什么,自己却也说不清了。
或许平日里的冷漠只是想让自己的未婚夫变得男人一些,或许自己嫌弃的并不是他的无法修炼,而是他的唯唯诺诺。
或许她也不是一块石头,杨林的好她并不是感觉不到,只是把一切都当成习以为常了。
如今他真的变了,变得有主见,会发火。
变得可以修炼,又有医师协会老会长都称赞不已的医术。
变得不再唯唯诺诺,霸气凌人。
可是当他变成了自己心中的完美未婚夫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却是休了自己。
于仙儿嘴角浮出一抹苦笑,或许这就是自作自受呢!
她是真的被宠坏了,如今事情走到这一步,倒也怪不得别人。
于仙儿早已听不到周围人群中纷纷的议论,耳畔只是回荡着那一句“从此我们各走各路,互不相欠”,冰冷而绝决,再无半点往日的柔情。
心中忽然涌起莫名的痛,如同针刺一般。
“我不要!”于仙儿忽然喃喃的说了一句,抬起头来,梨花带雨般的模样,“杨林,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你不是说,一辈子都会对我好吗?”
于天鸿惊诧的看着女儿,从未见过女儿竟有这种神态,他这个女儿一向刁蛮任性,似这般小女儿的表现,可是极为罕见。
于仙儿艰难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见杨林冷若寒霜的脸上终于变得柔和了一些,心中一喜,他终究还是舍不得休了我的……
可是耳中传来的话语却依旧冷若冰霜:“原谅你?对不起,晚了!那个在乎你的杨林,早被于墨一脚踢死了!”
说罢,杨林一把挣脱于天鸿的束缚,将留着鲜血的手指狠狠的按在了那一纸休书之上。
双手分开围观的人群,径直向外走去。留下泪流满面的于仙儿和不知所措,呆呆站立的于天鸿。
斜阳西下,将少年挺拔的身影拉的老长。
“别了,兄弟!”杨林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你也是个苦命人,你那不靠谱的未婚妻,我替你休了,至于那个踢死你的人,以后我定会替你取了他的狗命!安息吧!”
杨林默默的跟自己道了个别,心中忽然觉得有些惆怅。
然而更惆怅的还在身后,那是两个圆滚滚的不明生物,一大一小,随着杨林的影子,亦步亦趋。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杨林没好气的回头问道。
程大海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忽然在儿子的光头上用力一拍,“赶紧跪下拜师,你老子已经将你输给你师傅了!”
“哦,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程二海也不含糊,十分听话的跪在地上就磕了三个响头。
杨林无语的看着这一对父子,“喂,我什么时候说要收徒了,再说我收徒也要收个看起来机灵点的吧?”
程大海一听就不愿意了,小眼睛一瞪,大声喝到:“什么?你竟然看不起我儿子?儿子起来,这师傅不拜也罢!”
“切!毫无诚意!”杨林翻了翻白眼,转身要走。
“站住!”
“又怎么了?”
“我儿子刚给你磕了三个响头,你既然不愿收他为徒,就赶紧给我儿子磕回来!”
“嘶……”杨林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又没让他磕头,凭什么还得给他磕回去?”
“废话,我程家人一向恩怨分明,欠债还债,欠命偿命,欠了三个响头自然要磕回来!”
“好好好,我服了还不行吗?你这儿子我收下了,不就收个徒弟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杨林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是跟这对活宝纠缠不起,再看这胖和尚般的徒弟,虎头虎脑的,倒是生的可爱。
“啊?又收下了?”程大海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走,好徒弟,师傅请你去大酒楼好好吃一顿,庆祝咱们师徒相识,想吃什么尽管跟师傅说!”杨林一把将程二海拉到身边,揉揉他的胖脑袋说道。
程大海一听有吃的,用力吞了口口水,试探着问道:“喂,我是你徒弟的老爹,你按理应该也请我去酒楼吃酒!”
“凭什么?你把你儿子塞给我,我还没收你钱呢,怎么还要请你吃酒?”杨林笑道。
“那……说的也是,不过我可没钱……”程大海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咧嘴一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杨林见状,心头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程大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瓮声瓮气的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行完礼后,扑棱棱的站了起来,得意的笑道:“现在我也是你徒弟了,你理应请我吃酒!”
一边说,一边暗自庆幸自己聪明过人。
杨林可是惊得目瞪口呆,父子两人同时拜一个人做师傅的,他倒是从没见过。
这父子二人还真是能随时颠覆人的三观。
程大海看着目瞪口呆的杨林,再看看一脸不知所措的儿子,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抓了抓头发,一跺脚:“管不了那么多了,儿子,以后你就是爹的师兄,爹就是你师弟,走,吃酒去!”
说罢,率先朝着附近一家酒楼走去,吃酒要紧,这么复杂的关系,他是懒得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