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车室传来了检票上车的消息,方芳又一次握住在艾利的手,微笑地看着她,许久又紧紧地将她拥住。她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拥抱了。这个让她敬重的女子,这个待她如亲姐妹的女子,她是那么不舍和留恋。
“姐,你要保重。”方芳哽咽着在她耳边低声说。
“你也是,阿山是个不错的男孩,以后要好好生活。”艾利拍着她的背轻声说,眼睛却湿湿的。这个从她来广东就一直陪伴在她身的朋友,她同样地充满感激,同样地不舍。
方芳走了,回到她当初来的地方。回去的前一晚,她与艾利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也就是李总出车祸后的第二个晚上,艾利似乎又重新看清了许多东西。
那晚是阴天,夜很黑,方芳和艾利平躺在床上,各自枕着自己的双臂,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发呆。那不是个平常的日子,特别是对这两个女人而言。那个如恶魔般给她们带来伤痛的男人死了,这对她们来说无疑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但,她们却丝毫没有高兴的表情。
“利姐,李富贵死了。”方芳漫不经心地说。
“听说了,出车祸死的。”艾利应了一句。
“他终于死了。”
“这叫报应吧。”
“报应?其实更多的时候老天爷都在睡觉,根本看清谁善谁恶。”方芳苦笑。
只有她才知道,这不是简单的车祸,更不是艾利口中所谓的报应。
方芳在被李总冷漠后,越发怀念和阿山在一起的日子,她一次次悄悄地来到阿山工作的地方,躲在隐蔽的地方偷偷看他。看着他躺在车下为人修车,看着穿着满身油污的工作服,看着他那双黑乎乎的手,和他满脸的汗水。这一切她原本厌恶看到的东西,现在竟觉得那么的亲切,她好想走上向去帮他擦下汗水,好想去帮他洗洗衣服。然而,她没有勇气。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一辆豪华奥迪的黑色轿车停在他们修理厂,从里面走出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男人,此人正是让方芳恨之入骨的男人李富贵。
她鼓起勇约了阿山,再次看到方芳的阿山依旧是喜悦的,仿佛不曾记起过她以往对他的种种冷漠。经过那次约会,方芳知道阿山对她的爱依旧没有改变。她向阿山坦白了她所发生的事,面对依然爱她的阿山,她不想对他做任何隐瞒。如果阿山在知道她的事后,能继续爱她选择与她在一起,那么这次她愿意好好的爱他,愿意陪他浪迹天涯。哪知阿山对于方芳和李总的事,并没感到惊呀,亦或许他早已意料到。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谁。
“小芳,我知道,生活在都市里的女孩,都会被纸醉金迷的外表所诱惑,这不是你的错。你现在回来了,说明你还记得回家的路,这样已经够了。我不怪你,反而会更加珍惜你,我知道你在坦白这一切的时候,所承受的伤痛远远高于我的伤痛。我们一起回家好吗?一起离开这个让你伤痛的地方。”
“嗯,我们回家。”方芳含着眼泪点点头。
只是走之前,他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他们,当然了解对方,阿山知道方芳的心结,更痛恨李总曾经对方芳的伤害。
其实,阿山了解的并不全面,吴芳之所那么痛恨李总想要他从世上消失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侮辱了她最好的姐妹艾利,况且还有可能在以后继续给她造成威胁,她深知李总是个为了目的不折手断的人,他存在一天,艾利一天就得不到安宁。艾利曾经救她一命,她必须还她,才安心。
李富贵是阿山修理厂的客户,汽车定期要去那里做维修和保养。所以,在一个适宜的时候,在汽车上做了小小的手脚,李富贵就出现了一场纯属意外的交通事故。当然,这个秘密方芳永远不会告诉艾利。
“哎,人生真是变化无常,生死也不过是转瞬间,所以,我们要懂得照顾好自己,懂得生活。”艾利感叹道。
仅一个月里,艾利看过两场死亡,一个是自己曾厌恶的婆婆,但婆婆死后,她更多是伤心难过,甚至有些内疚,还有一丝不舍。一个是让自己恨之入骨的李富贵,他的突然去世,大大出乎艾利的意料,然而,对于他的死,艾利没有窃喜,感受更多的是人生无常。
“利姐,其实,你误会吴哥了,他只是被人利用了。”
“什么?”艾利疑惑地问。毕竟,她已经有些天没有提起他了。
“王菲菲也不过是个棋子,她没有怀孕,也只是李富贵想要破坏你家庭的一个棋子,和我一样。其实,她也是受害者,现在,王菲菲是人物两空,半个月前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方芳无奈地说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艾利猛地坐起身来。
“我找过她,和她谈判过。”
就在万虹商场王菲菲和吴家强一起走出来时,方芳就已悄悄地跟上她了,并请人做了一些调查。原来,王菲菲的前夫和李富贵有生意来往,一个偶然的机会,李富贵看到还有几分姿色的王菲菲后,便起了色心,经常诱惑她,而在生意上早就陷入困境的王菲菲的前夫,就将计就计,使了美人计。王菲菲和李富贵有过一段亲密关系,当然,这促使他老公谈成了几单业务,生意也有了好转。让王菲菲想不到的是,生意好转之后的老公,竟然向她提出了离婚。结婚三年没有孩子,又不守妇道,这是绝好的理由。
当王菲菲再去找李富贵时,哪知李富贵身边已有了新人,他原本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对王菲菲已失去了兴趣。
但,当李富贵无意中得知王菲菲是吴家强的前女朋友,在又一次被艾利拒绝后,突生一计,让王菲菲去诱惑吴家强,让他们家庭破裂,给他创造机会。当然,这是有条件的,事成之后,李富贵会支付王菲菲几十万的佣金。此时面对钱如此饥渴的王菲菲当然愿意。
王菲菲原想借这个机会赚些钱,然后去别的地方好好生活,现在好了,鸡飞蛋打。还有一件事让王菲菲觉得内疚,就是艾利真的提出了离婚,吴家强的母亲又突然去世,使得吴家强整个人都变得憔悴颓废。
或许,她心里对吴家强有些同情,或许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亦或许,曾经的恋人还有些感情。所以,她没有再纠缠吴家强,选择了默默离开。其实在离开的时候,她已经重新爱上了吴家强,但她没有勇气也没脸面告诉吴家强这些。
走之前她托方芳带一句话给艾利:“对不起艾小姐,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和吴家强无关,其实,他真的很在乎你,也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他是个值得珍惜的男人,你要好好把握,祝你们幸福。”
艾利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会如此平静,原来围绕在身边的人,一直给她带来困惑的人都安静地离开了。
再想王菲菲的所作所为,她又有什么错,终究是个弱软的女人,终究是性情中人,经过了一些变故,终于唤醒了她心底早已封尘的本质,她的善良最终战胜了私心欲望。对于这样的女子,也应该是值得原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