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第二天一早来到公司,方芳送上一杯咖啡,向她汇报这几天她不在时公司的情况。艾利边喝咖啡边看文件,一切都还正常。
“对了,智力公司的李总打过几次电话找你,我说你休假了。”方芳汇报完工作后说。
“李总,那他有没有说什么事?”艾利轻轻放下杯子,眼前闪过一个面孔。
李总,本名李富贵,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肥头大耳,眼睛却小的出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听说,他之所有拥有今天的财富,源于他的老父亲。二十年前,他还是一个小混混,游手好闲,父亲是个老实人,承包了村里的果园及鱼塘,后来因一些原因,村里的果园及鱼塘转卖给了他父亲。十年前改革开放的春风先一步吹到广东,其父亲的果园和鱼塘被征收开发成旅游区,因此得到一大笔补偿。父亲过世后,这大笔遗产留给了他唯一的儿子李富贵。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典型的暴发户。
年近三十的李富贵有了金钱作后盾开始创建自己的公司,他听朋友说软件这行比较吃香,就成立了智力软件公司。专门研发及销售各种软件,经历了十年的打拼,他的软件公司在本市已赫赫有名。而他,也磨练成为一个成熟的商人。只是,骨子里还透着小混混的本性,比如,游腔滑调,喜好女色。艾利早点听说,但凡与他打交道的女客户,多少见识过他的本性。但,利益当头,也只好沉默。
智力公司是艾利所在公司的客户。艾利调到那里之前的一个星期他们的合同就到期了,李总正考虑着和她公司解约,他觉得他们广告公司的实力达不到他的要求,当然看在以往合作的份上,李总又让他们设计一套软件推广方案,如果达到他的要求,就继续合作。
艾利上班的第一个星期,就设计出一套新的方案给他,李总很满意,觉得她设计的风格正合他意,仿佛有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当然他们继续签订了新一年的合约,艾利一上任就挽回一个大客户,这让公司上下所有人不得不佩服总部的实力。然而这位李总有事没事便以工作为由请艾利吃饭,言语中透着仰慕和暖昧,这让艾利很厌烦。
“艾小姐,真是实力了得,又长得这么漂亮,不知道有没有荣幸成为知已。”李总说话时候是微笑着的,习惯性地将双手交叉着放在眼前桌面上,手腕上一块劳力士名表异常显眼。
艾利望了望他那块名表笑道:“李总,您是我公司重要的客户,也就是我们的贵宾。”
“艾小姐,你上次的推广方案,取得良好市场的效益,为表感谢,这个礼物你一定要收下。”李总笑眯眯地将一个手提袋推到艾利面前。揣测着,她看到礼物时的表情,是惊喜、激动还是……
“您太客气了李总,我做的只是份内事,您已付了您该付的酬金,所以,礼物就不用了。”艾利微笑着将手提袋推回到李总面前。
“你都没看一下,就推辞?”李总惊异地瞪着小眼睛,那里的东西但凡女人都会动心的,而她竟然无动于衷。
“呵呵,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款非常名贵的LV包,但凡女人都会动心的东西,但,我已经有了这个。所以,谢谢您的美意。”艾利指了指自己的黑色挎包。
而他手提袋里装的正是LV手提包,艾利从包装上一眼就看到LV的标志,望着李总惊诧而又疑惑的表情,她有些可笑。这就是所谓大老板的追求吗?
艾利回想起之前几次见面的场景,想起他那原本不大的眼睛盯着她色眯眯的样子,就起一身鸡毛疙瘩。这种人还是不见为妙。
“下次她再打电话不是谈工作上的事,你就告诉他我很忙没空。”艾利长长叹了口气,“工作上不太重要的事,如果你有时间,帮我接待一下吧。”
“哦。”方芳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方芳刚走,张华就背着手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笑容满面地问:“艾利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家里还好吗?”
艾利起身微笑道:“昨天刚回来,家里还好,谢谢张经理关心。”
“嗯,那就好,你继续工作,我就过来看看,不打忧你了。”张华向她挥挥手,示意她坐下。自己则向四周打量一圈,才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张经理慢走啊。”
张华走后,艾利又坐下来,望着他的背影不由感叹,整天一副领导的样子,累不累啊。看着杯里还有一点咖啡便将其一饮而尽,咖啡已经凉了,有些苦涩。艾利揉了揉太阳穴开始工作。
忙碌了一天,终于挨到下班的时间,艾利已有些疲惫了,方芳却拉着她要去吃饭,说吴芳明天离开广东,要去为她见行。艾利刚好也饿了,就没推辞一起前往。
她们打的来到一家土菜馆,刚走进大厅,就听到一个清脆而又响亮的声音,“这里方芳。”
循声音望去,一个时尚的女孩正向他们招手,依旧是波浪卷发披在肩上,吊带杉,牛仔短裙,白色的球鞋,她总这么青春有活力。
“利姐,好久不见。”吴芳快步走到她们面前,一支胳膊挽起方芳,另一支胳膊挽住艾利,乐呵呵地说。
“妹妹越来越漂亮了。”艾利笑着说,三人一行来到一个小包间。
“你昨天说要去哪,一个人吗?”坐落后,方芳一边倒茶一边问吴芳。
“去上海啊,有几个同学在那边。”
“怎么突然想去那了,是要去工作吗?”艾利喝了一口茶望着吴芳问。
“嗯,想换份工作。从小到大都呆在这里烦死了,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走的远远的。”吴芳支着头,双眉紧索,刚才的快乐瞬间被一种忧伤代替。
刚满二十岁的吴芳,是个热情奔放的女孩,从小喜欢唱歌跳舞,高中填志愿时,她毫不犹豫地填了艺术学校,哪知接到通知书时,却成了医校。吴芳以为是学校搞错了,拿着通知书去找老师,后来才知道是父母托关系给她换了张志愿表。在父母眼里,吴芳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什么唱歌跳舞都属不务正业,只有像她表姐那样,成为一个出色的医生,有份不错的工作才是正事。吴芳找父母理论却又遭到父母的一顿训骂,更有甚的是,已帮她报了名。吴芳没办法只能顺了父母之意。一年前毕业,来到本城的一家医院做妇产科护士。每天与病人打交道,经常接触生死离别,手术台上的血腥、刺鼻的消毒水味、及闷烦的空气压抑得她快要疯了。这些她还能忍受,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另一种现象。
吴芳痛苦地摇着头说:“经常要给婴儿打针,当我把针头插入孩子身上,孩子发出嘶声般的哭声,那一声声哭泣把我的心都撕碎了,打在他们身上,痛在我心上,每打一次针都是一种折磨,我无法做到像别的护士那样面对孩子的哭泣无动于衷,我真的再也受不了。那一个个都是鲜活的生命,我觉得自己像一个绘子手,那么残忍。”吴芳说着,缓缓低下头,眼中已有些泪珠在打转。
“怎么会呢,你们是白衣天使,那样做也是为了孩子更健康的成长啊。”艾利拍了拍她的肩微笑着安慰道。
其实艾利一直都想成为那样的人,只是没有机会。唉,命运真会捉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