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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礼物

或许是夏末初秋,不热不冷的季节适合出行,车站里穿行着行色匆匆地行人,有几个衣杉破烂的行人蹲在路旁,懒散地打着呵欠。当木子和艾利从路旁走过时,突然有个中年妇女抱着一个约一岁的孩子快速跑过来揽在他们前面,“老板,给点钱吧,我出来找孩子他爹,身上的钱被小偷偷走了,现在孩子两天都没饭吃了,行行好,给点饭钱吧。”中年妇女弯曲着腰连连点头,看她皮肤黝黑,头发凌乱,的确可怜,孩子无故地左右张望。木子冲孩子笑了笑,掏出钱包,取出二十块钱递给她。中年妇人满意地离去,还停地说:“谢谢啊,你真是好人。”

艾利看了一眼快速离去的中年妇人,又望向木子无奈笑道:“你真是好人。”

“呵,别取笑我了。”木子有些尴尬地笑。

“做好事应该被夸奖啊。”艾利说这话时多少有些敷衍。

记得初到广东时也会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每次觉得他们可怜也会掏些钱给他们。但有一次,她刚给一个妇人十块钱后,待她走不远后转身时,看到那个中年妇人竟掏出一部高档手机在打电话,有说有笑,丝毫没有她先前所描述的悲哀。现在,她已明白,那些都是骗人的把戏,而只有初涉入社会上的人才会上当。

而木子已在这座城市生活数年,如此精明的他怎么也会这样。她疑惑地望着木子,很是不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求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其实,我也遇到很多这种事,是的,大家都觉得是欺骗,但倘若,倘若真有位这样的一位母亲,因钱包被偷孩子却饿了两天,那么,这二十块钱就够孩子保餐一顿,或许还可以打一通电话联系到家人。这虽是万分之一的机率,但也值得一试。就算明知道是他们设好的骗局,也甘愿被骗,反正钱又不多,就当那二十块钱掉了吧。”木子说完无奈一笑,走向售票口去排队买票。

艾利坐在椅子上,回味他刚才说的话,似乎也有一番道理,不能因为欺骗太多而否定所有的事实吧,就像现在社会谈恋爱分手的很多,结了婚又离婚的也不少,但不能因为怕分手而拒绝谈恋爱,不能因为怕离婚而放弃结婚一样。这样一想,倒觉得木子的此番话有一定的深度。

不经意地抬起头环视候车厅,浮动的人群,异样的面孔,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不由想起几年前,她从北京南下广东时,也曾这样,坐在候车室里呆呆地四处张望。和此时的场景似曾相似,只不过今天多了一个人为她忙前忙后。

再看木子,他仍在排队并不时地回头望她,当他们的眼神在空中交汇时,木子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前面队伍,示意她再稍等一下。艾利也微笑着点头表示明白。

待木子转过头时,望着他的背影,艾利竟有些感动,鼻子一酸,她迅速地低下头。

木子拿着车票走到艾利面前,看到正在低着头抹眼睛的艾利,便弯下腰轻声唤了一声:“小利。”

“哦,好了吗?”艾利起身。

木子点点头,依旧望着艾利的眼睛,想说些什么。却被艾利打断了:“木子,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这三天西安之旅我终生难忘。”艾利长长喘了口气,笑着说。

“还有十分钟发车,我先进去了,这几天辛苦你了,快回去休息吧。”艾利接过车票又向候车厅望去,已有些旅客开始进站了,播音员也发出了准备检票上车的通知。

“我想送你去站台,看着你上车。”木子的声音很低,眼神里掩示不住期待。

“呵,不用了,怕我上错车吗,别弄得跟生死离别似的,说不定,过段时间我还会来西安的。”艾利不自在地笑着,心里却是酸酸的。经常独来独往惯了,很少有人送行,突然有一次这么温馨的场面她还有些不适应。

“快回去吧,我该进去了。”艾利用力在木子肩上拍了拍,转身跟着人流走向检票口。

木子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想要说些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前方的工作人员已开始检票了。艾利跟着人群缓缓前进,快要轮到她检票时,她突然转过头对木子笑着挥了挥手。木子像得到命令似的飞快地跑到艾利面前。

“小利,把这个戴上,算是我送你的礼物。”木子慌忙地从口袋掏出一块玉佩戴到她脖里,低声说:“玉能保平安,希望你能幸福平安地生活,我没有机会天天陪伴着你,就让它替我保护你。”木子低下头边说边给她系好,虽然他没有抬头,艾利却能感觉到他声音是潮湿的甚至有些沙哑。艾利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当后面的行人抱怨要快些时,木子快速地转身离去,艾利还没来得及对他说声谢谢,他已消失在人群里。

后来艾利才知道,那块是祖传的玉佩,是他母亲准备传给未来儿媳的。艾利如若知道有这么深的含义,是不会收下的。尽管她对木子也有明显的好感。

在西安的三天,木子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带她参观了名胜古迹,三天的时间里,艾利曾有过无数次的感动,从第一次见面送黄色的玫瑰,到吃遍西安的特色小吃,在马路上让她走在他的右边,当然,最让艾利感动还是在神庙下的一席话。艾利不是没听过甜言蜜语,她能感觉到木子的真诚,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当火车慢慢启动,艾利靠在窗户边望着眼前飞驰而过的风景和渐行渐远的西安古城,心里莫名的惆怅。她是不爱坐火车的,好像每次这样的离开,就注定着一些情感结束。几年前,她坐上火车离开北京,宣布了她与林枫之间的感情告一段落。而今天,她又坐火车离开,是否也预示着她与木子,这个网络上已是知心且交心朋友的情感告一段落呢。莫名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与木子,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窗外依旧是起伏的山脉,突然有一片树叶飘落到窗内,艾利拣起那片树叶,仔细地看着,这是一片已枯黄的树叶,叶子已经卷缩。或许是生病亦或是别的原因,使得它那么早就离开了树的怀抱。艾利想,那些曾一脉相连的枝与叶也有分离的一天。那么,人与人呢,即使再亲蜜无间,不也有一定的距离吗,那么他们的结局呢?会不会也因为一些原因,像它们一样分离?

她眼前飘过几个人的面孔,林枫,吴家强,还有刚刚分手的木子。

林枫,她又一次想到林枫,他现在在哪?在做什么?过得好吗?她曾无数次想要忘记的人,却无时无刻不在,就像一根刺已扎入肉里,欲想把它拨出来它却扎的越深,已与肉长在一起。艾利突然觉得,林枫就像那根刺,虽然会带给她疼痛,但却无法将其除去。

只是她身上又多了一根刺,便是吴家强这根,在想到林枫的同时,她亦会想起吴家强,这根刺不知何时也已扎到身上,和血肉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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