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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回忆2

多年后,艾利才知道,那句玩笑式又早已经忘记的话语,竟使林枫有那么大的转变,如若她当时知道他会这样,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甚至都不会望那片别墅一眼。其实那段简单平淡的日子她是幸福的,以至于被幸福冲晕了头。

林枫自从调到业务部以后,整个人都变了,早出晚归,回家后就蒙头睡觉,一副疲惫的样子。连平常他每天必做的功课也没什么精力了,艾利望着躺在身边鼾然入睡的林枫,看着他晒得黝黑的皮肤、有些凌乱的发,有说不出的心痛。有时候林枫翻身时会微微睁开睛,看到眼里噙着泪的艾利,将她揽入怀中说:“老婆,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会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艾利无奈一笑,也就是她的沉默,让林枫以为,艾利在期待他的承诺。其实她想说:“希望他做回以前的工作,量力而行不要那么拼命,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已很幸福了”。但她知道男人都以事业为重,都有自己的理想和报负,她不该让他消极。“我相信你老公,你一定会成功的,只是,看到你这么辛苦我很难受。”艾利的声音很低,话说出时眼泪也流淌到林枫的胸前。每每这时林枫就用力亲吻她的额头,紧闭着眼睛,他不敢睁开怕眼泪也会流出,他不想让艾利看到他的软弱,在心里则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成功,不辜负他最爱的女人。

在北京工作的第三个年头,林枫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分公司的业务经理,他工作的范围不仅限于本城,还经常去外地出差,有时出差一个星期或半个月都是常事,陪客人吃饭喝酒也成了家常变饭。他所在的化妆品公司,因广告推广加上开发的新产品效果不错,在短短的几年里,已成为北京实力相业的大型化妆品链锁企业,从最初只做护肤品,到现在的洗发水,沐浴露,洗洁用品等一条龙周边产品。当然,公司都很注重业务的拓展,而林枫已是分公司业务部最具潜力的代表,深受公司嚣重。

艾利依旧是广告公司的设计员,这其间公司的规模也不断壮大,在周边的城市也开了分公司,自从林枫做了业务以后,她也更加努力工作,觉得只有自己拿更多的薪水,才能让林枫少受些苦,才能帮助他成功。

林枫经常出差,她就经常加班,觉得他们在共同努力,她已经从当初一个不起眼的设计员成为一个出色的设计师。当然,她本是个聪明的人,只要努力了就会有进步。她的设计水平得到前所未有的提高,公司刘经理主动和她谈话,想提拨她做设计部主管,当时她开口就问:“主管的工资有多少?”刘经理说:“工资参不多,只是不用加班比较轻松。”她果断拒绝了,如果工资不加就没实际的意义,更重要的是她所从事的设计一职是林枫帮她选择的。所以,她喜欢。

林枫终于向艾利求婚了,那是一个春天的晚上,他说:“阿利,我们一起走了那么多年,也该举行个仪式让家人安心了。”他总这样善解人意,只要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前段时间艾利接到家里老妈的电话,又在催她的婚姻大事。虽然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结婚相对自由了,但她已不再是妙龄少女,况且她还是家里独生女,这不能不让父母着急。挂上电话后艾利坐在沙发上发呆,林枫问她怎么了,她轻轻摇头说没事。“结婚”二字曾以为离自己还很遥远,现在已摆在眼前了。 但她不想这件事让林枫为难,她知道林枫正为事业而努力,他们现在无车无房,林枫又是个爱面子的人,这个时候提出结婚无疑成为他的负担。

没想到林枫将她拥在怀里轻声说:“我一直都希望你成为我的新娘,只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怕委屈了你,我做梦都想着某一天能买套大房子,开着豪华的轿车把你娶回家,让你过上幸福的日子。”

艾利轻轻摇头说:“枫,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家,能每天和你在一起就已知足了。”

林枫将她拥得更紧了,喃喃地说:“阿利,相信我,我一定会努力的,会让你幸福。”他将一枚白金戒指带到她无名指上,艾利以为那就是永恒了,那天她望着那枚戒指流下了幸福的眼泪。林枫同样地也热泪盈眶。

就在艾利为三个月后的婚礼忙活得热火朝天时,林枫却消失了,留下一个字条,廖廖的几个字:“阿利,对不起,我得先离开一段时间,三个月后会回来,你要保重。”看到字条后,艾利第一反应是,今天是不是愚人节。艾利去林枫的公司找他,同事说他昨天已经辞职了,他在那里工作了三年,才坐到现在业务经理的位置,那份工作是他能在这座城市生存的最大保障,他也很重视那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和同事们的关系也不错,是什么让他如此轻易地放弃,回去的路上艾利一直在沉思这个问题,然而没有一点头绪。

艾利向单位请了假,疯了似的四处寻找,联系林枫的朋友和他有可能去的地方,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他像从世界上消失一样,没有留下一点足迹。艾利甚至担心他是不是被绑架了,正当她想着要不要报警时,无意中听到另一个消息,林枫辞职后,陆露也没去公司上班了。

陆露,听林枫提起过,是他业务部的同事,一位很漂亮的女孩。艾利也曾见过她一面,身材高佻,长发披肩,有一双杏眼,化着精致的妆容。她的声音很好听,她曾说:“艾小姐,你真有福气,有位这么爱你的男朋友。”说后莞尔一笑,静静地看着艾利。看得出她是个真诚的女孩。林枫却说:“陆露,其实你错了,阿利爱上我是我的福气,从大学到现在,追她的人很多,她却能看上我这个来自农村毫无背景的穷小子,是我祖坟上烧了高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辜负她。”艾利看到陆露的眼角闪过一丝落寞,但仍微笑着点点头说:“真好,我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倦眷。”凭女人的直觉,艾利看出一些倪端,但笑而不语。

自从听到陆露也离开的消息,艾利便放弃了寻找,每天蜗在房里静静地回忆着和林枫一路走来的历程,那些开心幸福的画面不时在眼前浮现,那么清晰。她一直都相信林枫会屡行他的承诺在三个月后回来,没错,一直以来,林枫从未食言过,只要她安静地等待,他会如期回来和她结婚,然后幸福地生活的。在他离开这三个月内所发生的事她想一定有他的理由,如果他不说她也不问。艾利这样安慰自己,甚至佩服自己的勇气,然而三个月的约定早已过了,他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艾利变得暴燥不安,原来自己并没想象中的坚强,她没有办法安静地一直等他,特别是听到还有一个女孩和他一样离开后,那种痛苦的煎熬是她无法承受的。

北京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艾利站在阳台上望着片片雪花发呆,他们的婚礼原本应该在春天举行,那是个花香四溢的季节。然而现在已是落叶飘零的冬天了,她亦从春天等到了冬天,也像朵花一样变得枯萎,面容憔悴。这么冷的寒冬她不知道该如何度过。

公司人员调动,需要派一名老员工去南方分公司常期驻外,同事们都不想去,毕竟在这座城市工作几年已有了感情,再者自己的恋人、朋友或是家庭都在这里,很难放下。只有艾利现在孤身一人。当她向刘经理说出愿意去时,刘经理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感动得快要落泪了,“艾莉,我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谢谢你,谢谢你为公司做出的贡献,公司永远不会忘记你的。”“不用谢我,我是有条件的。”当艾利说出自己的要求后,刘经理愣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艾利终于松了口气,她有了一个合理离开的借口。

听说广东是个温暖的地方,那里四季如春,冬季没有雪,或许她该去看看。她拉着行礼箱踏上南下的路途,去那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城市,期待着那里会让她感到温暖。

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只有廖廖几个行人,已是零晨,或许这个时候,幸福的人儿都应该和家人一起进入梦乡了吧。艾利像个孤独的流浪猫迷失在北京街头。

离发车还有两个钟,她看到附近有间发廊便走了进去,一个小伙子店员正在看球赛,看到艾利进去,极不情愿地问:“洗头还是剪发?”

“剪发,越短越好。”艾利面无表情地坐在镜子前。

小伙子打着哈欠,拿着剪刀在她头上舞动着,看着一缕缕曾视为生命的长发飘落在地,心如刀割般疼痛。镜中的女子冷冷地望着她,两眼空洞无光,面如死灰,陌生得有些可怕。

当火车启动后,艾利躺在狭小的硬铺上听着车轮与铁轨的磨擦声很快便睡着了,那是林枫离开后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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