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啊。”边境将《威尼斯商人》塞进书橱。
“是啊是啊。”漆原无精打采地说。走出咖啡馆后,因为想不到其他去处,只能再次来到温度书店。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向边境倾诉。
“那么日记呢?”边境问。
“在这儿。”漆原晃了晃手中的那本日记。那本画集也夹在了日记本的夹层里。
“没还给他?”
“还没来得及。”漆原说。实话是他鼓不起勇气面对乌鸦林沐。
“还是尽早还掉好些吧?保存着别人的日记,这事好么?”
“嗯,我知道。”
边境又往书橱里塞了一本《燃烧的黄龙旗》,那是讲述清史的著作,漆原曾读过。
“话说回来,你的疑惑大概越来越重了吧?”边境转过头来问。
“是啊。”漆原说,“在那本日记里,只确定了乌鸦林沐在念书时暗自喜欢母亲这件事。至于他为何没有送出画集,又究竟有没有告白,如今为何又装作不认识母亲,还是毫无头绪。”
“好啦。不要太在意这个。”边境像长辈一样正色道,“年轻人,如果有想不通的问题不要深究到底,走到一边静静地看着,答案有时候会自己跑出来的。”
漆原笑了下。“你的理论和我女友的完全不同。”
“这是来自年长者的经验。”边境走向柜台。一位穿西装的年轻男子抱着一本书跟在他后面,看样子是准备付账。
“稍等。”边境拿起西装男要买的那本书,他看了那书一眼,忽然发出一声短叹。
西装男疑惑地看着边境。漆原并没有注意到此,直到边境喊了他的名字。
“怎么了?”漆原问。
边境举起那本书。“就是这个。”
“咦?”漆原扫了一眼,“那个怎么了?”
“你母亲拜托我找的那本书。”
“哎?”漆原走到边境旁接过那本书。柜台前的西装男转而打量起漆原来。
“抱歉,您稍等一下。”边境对西装男说了一声。后者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书名叫做《罕见心理疾病研究之动机性遗忘症》,漆原从没听过这种专业性的词。
“动机性遗忘症是什么?”
边境也不知道,但一旁的西装男却意外地给出了答案。“是心理学上一种罕见的遗忘症状。”
漆原和边境同时望向西装男。
“你母亲是心理医生么?”西装男问漆原。
漆原摇摇头。“她只是大学时学过心理学。”
西装男扬扬眉,说:“怪不得,只有研究心理学的人才会读这种对策性的书吧。”
“对策性的书?”
“嗯。简单来说,有些书是很少会让读者感兴趣的。只有急需帮助的人才会对这类书有需求。举例来说,离婚的人才会对离婚攻略一类的书感兴趣,养花的人才会对花卉种植类书籍有需求,就是这个道理。这本书一般只有遇到特定患者时,才会用得到。这就是我刚刚说的对策性书籍。”
难道母亲打算辞职从事心理专业的工作?漆原回忆了一下,他并未听母亲提起过这方面的事。
“那么动机性遗忘症究竟是什么?”边境在一旁问。
“这个啊。”西装男双手交叉在胸前,“从专业层面来说,是指由一定的动机驱使所出现的主动性遗忘。这种遗忘可以将某些痛苦或令人尴尬的记忆排除到意识之外,使人忘掉这些经历,从而保护自己。这个理论最早由弗洛依德提出,即为动机性遗忘症。”
漆原瞪大双眼,他感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已经凝固不再流动。
西装男似乎以为他没有听懂,跟着又解释道:“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患这种遗忘症的人,会将不愉快的记忆全部遗忘,只保留寻常的或是快乐的记忆。”
漆原望向边境,在他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