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平凡的人,无论怎么伪装,也遮不住他的光芒,总是会在第一眼被人辨认出来。就如
一柄绝世好剑不论将它隐藏在怎样的剑鞘之中,也不管如何将它混淆在普通的剑中,只要看
一眼,一眼便会看到它,根本无法隐藏。
这就是楚映雪给司马流云的信息,也是给那个什么信息也没有的人的唯一的信息。但是这一
个信息,已经足够,足够令司马流云找到他。
幸好,楚映雪给司马流云指了一个范围,不然找到他也会花上许多时间。
楚映雪给的那个范围,其实也已经不能够说是一个范围,那是一片很大很大的地方,几乎能够另一个人走上很久,寻上很久,甚至还会迷路——不知来路,更加不知去路。
司马流云仿佛并不知道这一点,饮下一杯酒,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望着楚映雪缓缓道“这已经是全部的信息了吧。”瞧着楚映雪点头,接道“好,这已经足够了。明日午后,老地方见,我定会将你要的信息给你。但是,千万不要忘记那个地方,还有时间。”
司马流云说完这一句话就离开了,不久便传来了他下楼的声音,再一转眼,已经听不到了,透过窗户,还能够看到他的身影,可是一转眼,已经淹没在人潮之中,再也寻不见了。
望着司马流云消失的身影,楚映雪心中猛然间浮起一股浓浓的失落,还有一股淡淡的无助之感,仿佛心中失去了所有动力,甚至失去了支柱,一时间心中滚过阵阵倦意,瞬间袭遍全身,只一刹那,他的身上便传来一阵困意,甚至还有满满的疲惫与无力,只想寻一张舒服的床,好好的睡一觉。
每一个人都会如此,在得到事情的结果,或是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去做的时候,总是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那是失去心中的坚持,失去心中的目标的表现,在那一瞬间,心中会失去所有——所有的坚持,所有的支柱,浑身会变的无力,所有的疲惫一瞬之间便如潮水一般涌来,只一眨眼之间,便将整个人淹没,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逃脱。
楚映雪只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便离开了。非常迅速的离开了,甚至没有与顾三娘打一个招呼,也没有与萧长风说过一句话。
他仿佛是跑回的萧府,但是他却记不清了。此时,她就躺在床上,那张舒服的十分柔软的床上,上面还有淡淡的芳香,令人心神安宁的芳香。
但是,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他却睡不着了,身上虽然满是疲惫,但是却没有了困意。想要爬起来,却又感到一阵无力,令他难以爬起来。所以,他并没有爬起爱,张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想要思考一些问题,却猛然发现脑中只有一片空白,甚至连一些模糊的片段也没有。他不禁无奈的苦笑了一阵,只好张大眼睛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也不知过来多久,他终于睡了过去,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希望这一觉醒来,他身上的疲惫已经扫去,脑海之中的空白也会扫去。
楚映雪一觉醒来,已经是星光点点皓月当空,但是那星光与月光实在是太淡了一些,淡得几乎像是一片薄纱,轻轻的悬在空中的薄纱。仿佛被风轻轻的一吹,就能够将它撕碎。
果然如此,晚风吹过,他面前的薄纱已经被完全的撕碎,残破的轻纱仿佛落在他的指尖,但是抬起手,想去触碰,却只能够碰到一片冰冷,除了那一片冰冷,再无他物。
望着眼前残破的月光,楚映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面上满是失落的神情,却不知该用何物填补这一篇失落。
酒,也许世上只有酒能够填补。
不得不说酒是一种好东西,仿佛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况,只要有酒,就会令人欢愉,令人忘记苦恼,甚至还能够抚慰寂寞,安慰孤独,填补心中的缺失···
就在楚映雪想要去寻一壶酒的时候,猛然有一股酒香飘了进来,瞬间刺遍他浑身每一处皮肤,而且那一瞬间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每一处皮肤的跳动,饥渴,还有欢愉。甚至,他已经完全的失去了支配他们的能力,而被他们所控,已经按照他们的意思伸出了手,迅速的夺过了一只酒壶,而在下一个瞬间,他已经饮下了一杯酒——满满的一杯酒。在那一杯酒,完全的落下,他才回过神,才看清了眼前的人,一张笑眯眯的脸。
萧长风仿佛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煞有兴趣的瞧着楚映雪,还在不住的打量着他,半响方才笑道“我见过许许多多的酒鬼,但是没有一个及得上你,你简直就是一个酒鬼中的酒鬼。”
楚映雪淡淡的笑道“若是我告诉你我并不是一个酒鬼,你会不会相信?”
“会,当然会。”萧长风道,“看你喝酒的动作,实在不像是一个酒鬼,酒鬼绝不会像你这般喝酒。”
“哦?”楚映雪道,“酒鬼该如何喝酒?”
“其实我也不知道,”萧长风道,“但是我却知道,酒鬼喝酒绝不是因为他们想要用它来浇愁,或是心中有烦恼才想要饮上一杯,至少不像你这样。”顿了顿,道“他们喝酒,就如别人喝水一般,是生活的一部分,不可缺少的部分。”
“你怎么知道我有心事,又怎么知道我心中有烦恼?”
“我并不是一个瞎子,”萧长风饮下一杯酒,笑道“只要是一个长眼睛的人,而且眼睛能够看得见的人都能够看出来。”虚指着楚映雪的脸颊,叹了一口气道“只因那些,已经完整的写在你的脸上了,即使我不愿知道,也已经知道了。”
楚映雪苦苦一笑,又满满的饮下一杯酒。
酒,真的能够将心中的烦恼与忧愁驱除吗?答案并不是肯定的,因为这个答案没有人知道,知道的人已经完全的醉了。一个完全醉了的人,是分不清的,也绝不会知道心中的忧愁在不在,那些烦恼还在不在,也绝不敢去回忆,因为不论怎么回忆,也只有一片空白,还有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撕裂般的头痛。
楚映雪到底醉没醉,他不知道;昨晚到底喝了多少,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唯一记得的只有一件事,但是那件事也不是十分的肯定,甚至他此时还在怀疑,萧长风到底没有问过那句话:司马流云所得那个地方,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在那里?
那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地方,也不是一个很难找的地方。一间十分破旧的屋子,和一个荒芜一物的园子。门,应该难以说是门的院门,那是用十几条木棍捆起来的只比它旁边的围栏高了那么几公分而已,也只有它能够移到。微微的移动,便发出浓烈的吱呀声,而且十分的用力才能够将它移动。栅栏之上,满是青苔,而且还有好几处已经完全的腐烂了。显然,这一处院子,已经许久没有人来过了。已经荒废了很久。但是,窗户上的窗纸并没有一处腐烂,只是被风雨吹蚀了它原本的色彩,还有上面的图画。
幸好楚映雪并不在意这一点。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这一处小院究竟是谁买下的。
屋子并不大,只有几十平米,只一眼已经可以完全的看清楚屋中的摆设:两张床,床上还有两床被子——十分陈旧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虽然满是补丁,却也见不到外露的棉花。在两张床的中间有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此时趴着一个人,见到那个人,楚映雪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再仔细一瞧,不见一丝灰尘,再瞧他处,亦是如此,显然这个地方还有人来,并未空置。
再瞧着桌上趴伏的那个人,楚映雪面上的笑容更加的浓烈了,甚至他的面上已经全是这样的笑容,已经完全被这样的笑容所充塞。毕竟,这个地方,满是他们的回忆——儿时欢乐的回忆,随意去摸一处地方,他也能够讲一个十分有趣的故事。
就在楚映雪抚摸门框,回忆儿时点滴的时候,桌上的那个人猛然间抬起了头。
就在他刚刚抬起头的一瞬间,楚映雪的面色大变,如鬼魅般的一掠,已经来到的那人的身旁,望着那人的面容,惊的长大了嘴巴,却难以说出一个字,仿佛喉咙处有一块极大的石头,令他难以开口,甚至难以呼吸···
司马流云抬着头,望着楚映雪,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艰难的挤出了一个微笑,但是那个笑容,却太过苦涩,令楚映雪的泪水滚滚落下···
“别为我难过,”司马流云十分艰难的摇着头,想要伸出手抹去楚映雪面上的泪水,但是他费劲了身上的气力,也难以伸到他的脸颊之上,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良久方才停了下来,面色却更加的苍白,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又努力的牵动着嘴唇,声音已经十分的微弱,“每一个人都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我提前了许多。”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缓缓道“幸好,幸好我已经查到了那个人,已经替你完成了这件事。”
楚映雪顺着司马流云的眼光,便看到方才他趴伏的地方有一团东西。瞧着司马流云的目光,楚映雪将那一团东西紧紧的攥在掌心之中···
而就在此时,猛然响起了激烈的破空之声。而就在声音响起的同时,楚映雪已经看到了一片乌光。见到那一片乌光,面上瞬间一惊。
虽惊不乱,就在那刹那之间,他已经抱着司马流云滚了下来,滚到了桌子底下。
也就在他刚刚滚下之时,窗外又射来一片乌光,直射他们此时滚落的地方。这一次,似乎已经没有了躲避的可能,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也已经没有了逃避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