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时候,人们在意的并不是那一个真正的凶手,而是他们心中想要的凶手。即使他并不是真正的凶手,但是在他们心中,那个人就是凶手,唯一真正的凶手。
很显然,萧长风听到的,杜谦所说的就是如此情形:那些人,并不在意真正的凶手是谁,也不在乎哪一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他们唯一在乎的就是他们所希望的那个人就是凶手,是此案唯一的凶手。
而此时,有一个人非常的适合。无疑,那个人也是他们唯一希望,而且认定的凶手——唯一的凶手。真是可怜的一个人——楚映雪。无疑,她就是那个人——可怜的人,可悲的人。
不知这是他幸运,还是他福气?
若是此时,楚映雪知道此事,不知会做何感想?不知会不会大笑?会不会高歌?
“此时,他仿佛已经注定,”萧长风长长的一叹道,“是否已经无法改变?”
“其实我也不想如此。我也不愿如此。”此时,在杜谦的面上浮着一层痛苦的神情,萧长风不知是真是假的痛苦神情,就连他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沙哑,几分痛苦,几分颤抖,亦不知是真是假的道。“只可惜,现在的我们没有选择,我们不得不如此······”
沉默,萧长风猛然沉默了下来,似乎他已经完全的被杜谦的言语所打动,又似乎他此时的心难以平静,难以接受,不得不如此。
良久,萧长风抬起了头,望着杜谦道“难道一点法子也没有?难道必须如此?”
“我也不想如此,”杜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也寻不到一个法子——一个能够解决此事的法子。”顿了顿,接着道“你应该知道,马志群之所以会辞官,便是因为楚映雪,他之所以户会来到这里,亦是因为楚映雪,而那些人之所以会动马志群,亦是因为楚映雪。”缓了缓续道“仿佛此时就是从他那里开始,也许他们认为,应该在他那里结束。只有他成为此案的凶手,只有他死了,那件案子才会结束,才不会被人提起,他们才会安全。”
可是,世上的人真的会忘记吗?他们真的会安全吗?世上存在真正的安全吗?
也许,他们并不在乎这一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也许从不曾思考过。
“但是,才是真的会结束吗?”萧长风不禁问道,“真的会随着有联系的人离去便会离去吗?”
“我不知道,”杜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只知道,世上的事,总是不那么的确定,而且总是不随人心愿。”
“那么。我们是不是···”
萧长风激动的言语,却被杜谦冷冷的打断了。
“此事,依旧由不得我们不去做,”杜谦道,“这件事,已经注定,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按照那个设定,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可是,毕竟没有一点线索,”萧长风道,“就连一点点证据也没有。”
“他们不在乎那些。”杜谦道,“他们要的并不是那些,他们要的只有他那个人,只有他而已。”
“但是···”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杜谦又打断了萧长风的言语,道“世人的目光总是很好欺骗的。我想,他们已经早已准备好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他们实在是非常的了解世人,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知道他们想要看的是什么,也知道如何的欺骗他们,更加懂得如何的愚弄他们:令他们上当受骗,还要感恩戴德的歌颂他们,赞美他们。”
“他们真是非常聪明的人,实在是聪明极了。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站到那样的位置之上,掌握着世人的生命。”萧长风苦苦一笑,眼中闪着寒芒,杜谦没有注意到的寒芒。也许,他看到了,只不过他在装作没有看到而已。“这个法子,只能够骗过一部分人。”
“不是一部分,而是绝大多数。”杜谦道。
“但是,终究还是会有人能看清他们伎俩。”
“他们虽然知道,却也无能为力,甚至还会装作没有看清楚,没有看明白。”杜谦轻叹一声道,“而且,那一大部分人已经足够,足够令世上所有的人都相信。”
“谎言若是说的多了,也会成为‘事实’。”萧长风苦苦一笑,轻叹道“若是一段虚假的事情,被许多人传诵,那么也就不再是虚假,也已成了‘事实’。”
“事实终究是事实,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杜谦坚定的道,“人们只能够将它掩藏起来,并不能令它扭曲,令它变质,甚至是消失。消失的,永远只有谎言,只有虚假。”
萧长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此时,他们却在制造虚假,制造谎言。”
“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望着杜谦的面容,听着这一句话,萧长风的心中猛然间滚过一句言语:人总是能够寻到一大堆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令自己心安。
思到此处,不禁又落下一声叹息。
抬起头,仰望着昏暗的星光,缓缓道“似乎此事完全的已经注定,谁也无法再改变。”目光望着杜谦的面容,见到他的面上满是苍白,不知是因此事而苍白,还是因窗外的灯光所致。良久,方才道“我们此时还能做些什么?”苦苦一笑,道“仿佛只能够在为他多争取一点时间,令他能够好好的多活几天。”
“仿佛,此时已经只有如此了。”杜谦,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
命运,仿佛总是如此,由不得自己,总是被他人所控,总是被他人所安排,总是如此。
沉默。又是一阵沉默,仿佛这一次的沉默将会一直延续,不会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