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脏一紧,脚步微微一滞,连忙抬头去看那人。
眼前的少年大约十四五岁,朗眉星目,面如冠玉,虽然年少唇红齿白,却不秀气,有如松柏般笔直的站在那里,倒显得有几分英气,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
更何况,他处境落魄,却不自怨自艾,自有一种让周围人肃然起敬的浑然天成的气势。
但这些,都不是顾芷烟在乎的。
她在乎的,只有少年的名字,以及额角上那块不甚明显的疤痕。
“西山郧县人?”赤影重复了一遍,“西山距离此地数百里,你一个少年怎的来了这里?”
“回大人,子安前来投军!”
“投军?”赤影拧了拧眉,“此地战事连连,当地的黎民百姓都逃了个精光,你一个数百里之外的人,倒主动来投军?究竟是何居心?”
虽然这么问,赤影心底里到真心相信眼前的少年真的是来投军的。
少年挺了挺胸,回答的从容不迫,“想我明央泱泱大国,百姓万千,如今却被蛮夷逼至如此境地,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子安虽为一介布衣,却有报国之志,故此特来投军!”
“空有报国之志是没用的,”赤影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你觉得以你的小身板能做什么?送死吗?”
“子安,子安虽不才…”少年微微皱了皱眉,目光有些局促,是啊,他能干什么?
只是凭着一腔热血跋涉百里来到这里,却没想过他能干些什么?
如果只是打杂小兵,岂不是负了自己的一番心意。若不是小兵,他虽也读过几本圣贤之书,练过些皮毛功夫,却撑不了什么台面,尤其是战场惨烈,可能比他听闻的要残忍数倍,他又能做些什么?
“瞧瞧,就这模样还来投军?不自量力!”
“这小子是不是傻啊,老子都巴不得的离这儿远远地,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过日子,他到主动跑来投军。”
“就是说,瞧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能干什么?”
周围传来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顾子安却仿佛充耳未闻,将这些议论声隔绝开来,陷入了沉思之中。
顾芷烟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他蹙眉沉思,一双妩媚的桃花眸里早就一片平静,之前的波澜消失的了无痕迹。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响,赤影抬了抬手拍在少年肩上,“看来你还没有想清楚,回去吧。”
他已经给了足够的时间了,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少年?”顾芷烟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
她摇着青羽扇,慢悠悠的走到了赤影跟前,仔细的打量着顾子安。
“二黑啊,你这么板着脸可得把他吓坏了。”说这话,顾芷烟一只手就要拍在赤影身上。
赤影面部肌肉颤了颤,不着痕迹的避开了顾芷烟的恶爪。
顾芷烟挑了挑眉,嫣然一笑,转而道,“贫道听说这小少年是来投军的?”
“是。”赤影黑着脸,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回答顾芷烟的话。只好以一个简单干脆的“是”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