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疏无奈,长了个心眼地,从头上拨下簪发的银簪,递到女人手里:“我出门急促,身上就带着几个铜板,夫人看看这个够不够?”
女人在手心里惦了惦:“这还差不多。”
长疏故意依依不舍地盯着簪子,表情中充满了惋惜:“劳烦夫人爱惜些,这簪子是我故去娘亲留下来的。”
女人不耐烦:“行了,知道了。”
待女人走远后,长疏落了门拴,在柴房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躺在了床板上,打算闭眼休息下。
实际上是睡不着的,以前她贵为公主,既使是落魄冷宫里的公主,可衣食住行上样样不缺,而如今,每日奔波劳累,处处担惊受怕,那些曾经与母妃在一起的宁静时光,仿佛成了一个遥远的梦,一个一去不复返的梦。
也想念陈氏大娘小小的家,也不知道陈大娘跟祁云肆明天发现她不见了,该是如何表情。
陈大娘大约会露出忧心的表情,而祁云肆,长疏笑了笑,她没有见过他面具下的脸,但想来,一定也会如同以前一样,一副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耳畔却骤然响起一些轻微的声音。
长疏惊觉,止了思绪,凝神屏气静听,那声音时重时浅,吱吱嚓嚓的,像是开门的声音。
长疏蓦然从床板上坐起来,轻手轻脚慢慢挪到门口,果然,只见木门轻微晃动,一把银光尖刀正撬着门。
伴随着极细的谈话声,先是男人的声音:“你确定能卖到银子?别到时候白费心机一场。”
然后一个女人声音响起:“你这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看错,里头这姑娘虽蒙着面纱,但身段有料,想来定有几分姿色,就算满春阁的冯妈妈不要,也可以卖给山里盗匪出身的杨二。”
男人“嘿嘿”轻笑:“你这娘们儿比我还毒,不愧大家将你唤作毒五娘。”
叫毒五娘的女人道:“我不毒,怎么养活你们一家子,没用的东西。”
男人不乐意了:“怎么说话的?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毒五娘轻斥:“啰嗦什么,快干活。”
长疏听清这些内容后,背部侵出一层细汗,心内急得犹如火焚,怎么办?柴房里连个窗都没有,可谓是插翅难飞,听两人口气,很显然经常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不知道酒肆里还有没有住着他人,或者可以大声呼救,可是如果万一没人愿意相帮,她到时候又该怎么办?惊动了两人,极有可能引发更糟糕的局面。
她扫视柴房,在地上拾起一根看上去略粗的柴禾,准备硬拼,下一刻又全盘推翻想法,知道此举根本行不通。
眼见着门栓就要被破坏,情势迫在眉睫,长疏索性心一横,迅速折回到床板上,合衣闭眼,盖上烂布条,伪装成一副沉睡的姿势。
一呼一息间,心跳剧烈颤动,长疏放慢了呼吸,尽力压抑着自己的紧张。
不多时,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男人声音沉沉:“还是照旧,你去看看那女人睡死没,没睡死就给她来个催眠香。”
毒五娘鄙夷:“你这败家死鬼,对付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们儿,用什么催眠香,那东西可不便宜。”
长疏紧闭着眼,感觉到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最终在床边投下一片寒凉的阴影。
脸上的面纱被一只手撩了起来,立刻就听到男人气极败坏低叫道:“娘的,白忙活一场,这女人丑得倒贴给我,我都不敢要。”
“瞎嚷嚷什么,让老娘来看看。”
长疏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肉,可以任人随意宰割。
毒五娘端详了半响,笑了一声:“呵,这种唬人把戏,也只能骗骗你们这些没眼力的糙爷们,老娘可没这么容易被骗,这女人有点小聪明,在脸上抹满了脂粉,幸得老娘我走南闯北阅历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