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什么东西啊!凶我干嘛!”戚美汐回到寝室,才开始埋怨,但语气中似乎没有那么中气十足,或许戚美汐也有些内疚,她不该把那些丢掉的,可是,真的已经破了,戚美汐只是奇怪,那么旧了的画还这么珍贵。
只是戚美汐不知道,有些东西即使销毁损坏,也是价值连城的!
“好啦,消消气吧!”夏初一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雪碧递给坐在沙发上的戚美汐,抱过另一个抱枕坐下,打开电视,夏初一喜欢喝雪碧。
“他们……是不是……很奇怪啊?”戚美汐用奇怪的表情看着夏初一,夏初一没有说话。“你看文学社不写东西,画那么多画,做什么?而且文学社就只有他们五个,不对,六个,总之他们很奇怪啦!”戚美汐似乎有很多很多奇怪的问题,但好像确实是这样。
空调无声息的转着,戚美汐坐在床上用纤细的手指拍打着键盘,幽蓝的光线斜斜的射在她柔软的大床上,而夏初一躺在沙发上,慵懒的翻着戚美汐买的书,夏初一真的不喜欢。
其实并不是那么恨,那么讨厌,只是有时候,会有一种很恶心的感觉,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能刺激神经,其实夏初一也知道戚美汐是善良的,她只是任性,她只是娇惯。
晚饭,戚美汐叫了外卖,原本是说好出去吃的,但是戚美汐心情不好
“别叫西红柿鸡蛋汤……”夏初一冲着右耳带着耳机的戚美汐说,就去了阳台晒衣服。
才过了半个小时,门就被敲响,夏初一起身去开门,付了钱,夏初一把叫的外卖从袋子里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夏初一感到一股恶心劲冲到鼻头,便冲进了厕所一阵排山倒海的吐。
戚美汐,你是故意的,存心的
“初一,没事吧!”戚美汐拍着夏初一的背,她看不见夏初一的眼睛是怎么样的仇恨!
——戚美汐,别碰我,别碰我!
那一点点的怨恨汇聚成了海洋,总会有一天,她会掀起惊涛骇浪,吞噬所有的村庄,所有,在所有的浪退去,留下的骸骨在金色太阳下闪闪发亮,泛着臭味。
会的,总会有一天的。
第二天早上,夏初一和戚美汐一起去了学校。
阳光下的她们像两朵金灿灿的向日葵,那么相像。
三十多张陌生的脸依旧像雕塑一般没有表情,没有温度的浮在空气里,今天的戚美汐似乎不像昨天,像失去了什么,走到位置上,无目的的翻着新的刺眼的新书。
那么新,新的让人难受。
“喂,听说你们参加那个平屋的文学社啦?”后面的女生拍了拍戚美汐的肩膀问。口气中还带着油腻作呕的早餐味。
“嗯。”戚美汐没有回头,一只手托着脑袋,她似乎不愿意和她说话。
戚美汐今天有点怪。
“你们怎么可以参加那个啊!”女生表现出一种吃惊的表情,而显得特别的兴奋,将有些肥大的身子往前挪了挪,想离她们近一些,而戚美汐却生硬的将身体往窗户边靠了靠,打开了窗户。“那个屋子死过人的!”女生几乎贴到了戚美汐的脖子,声音里带着诡异“你不知道,那些涂鸦都是……”
“我觉得很好!”戚美汐有些烦躁的站起来,面对着女生一脸的无奈,“你能理我远一点吗?”女生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退,朝戚美汐翻了翻白眼。戚美汐长长吐了一口气,才重新坐下。
她一直都这样。夏初一冲女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怎么了你?”夏初一用手肘推了推了戚美汐。
“没什么,我不太舒服。”说完戚美汐丢给夏初一一张请假条,“帮我请个假,我回公寓了。”戚美汐瘦小的背影不见了。
纸条撕碎的声音在夏初一的心里那么的悦耳动听。
今天的第一节课是语文。是一个姓张的中年妇女,却打扮的像时尚女郎,豹纹的连衣裙,黑色的丝巾围在有些泛黄有些粗的脖子上,黑色诱惑的丝袜,踏着五厘米高的高跟鞋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敲得躁耳,脸颊上擦的****像台上唱戏的戏角,又厚又红的嘴唇裸露在外,酒红色短发,眼神里似乎有种挖我祖坟的深仇大恨,更让夏初一接受不了的是她身上还散发着廉价香水味。
“怎么有一个位置空着?”声音出奇的做作。
“生病了!”夏初一回答着。
“没有请假条?”张老师挑了挑她刚修的眉毛。
“没有”夏初一平静的回答,没有带任何的内疚。
“像什么样子,还不会写请假条吗?多大的人了,小学生请假都要写请假条,叫什么名字!”张老师的语气里有些生气,拿起笔想在名单上圈出来,留下个永远的印象。
“戚——美——汐”夏初一生怕老师听不清,故意拖长了声音。内心无比的喜悦。
“第二名”张老师有些吃惊,“总有什么原因吧!”张老师放下了笔,并没有圈她的名字。她的声音很小,但夏初一却听得异常的清楚。
——又是一个。戚美汐算你厉害!
夏初一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觉得更加的恶心。
夏初一趴在桌子上望着窗外绿得发黑的梧桐。她上课从来不听,之所以能上海城,也是戚美汐爸爸给她买的,而戚美汐没有,她的成绩一直都是骄人的。夏初一对戚美汐应该是心存感激的,而夏初一却对戚美汐充满了仇恨,恨之入骨。因为夏初一知道,他们只不过把自己当做戚美汐的玩伴,伴读,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古老的钟声,像吸血鬼电影中那么诡异,整整敲了十一下,然后就是吸血鬼的天下了。
夏初一意外的发现她已经发了四节课的呆了,起身要去寝室找戚美汐吃饭。
手机振动,夏初一翻开了手机屏幕。是戚美汐发来的,说不用去找她了,让夏初一一个人去食堂吃好了。夏初一盖上了手机盖,和戚美汐一样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夏初一也希望这样,她也希望戚美汐离开她。
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到食堂,食堂大的吓人,占地面积是以前学校的三倍,而且是两层的,每个窗口都不是很忙,意味着夏初一不用像打仗一样挤食堂了。其实夏初一以前也不怎么挤食堂,都是和戚美汐一起吃她家送来的午饭。夏初一一直喜欢吃她家的糯米鸡,却永远装作不屑。
夏初一就像戚美汐家养的小狗。
夏初一打了饭一个人坐到座位上,安静地吃,没有戚美汐的日子也是可以活的。其实食堂的饭菜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差,至少比那个女人做得好,夏初一是这么觉得的!但那女人还在戚美汐家干这么久,夏初一也有些奇怪,她只是个打扫卫生的,那个女人就是夏初一的妈妈。
“夏初一,”熟悉温柔的声音,夏初一转过头,有些意外,顾北安穿着白色的衬衣,端着盘子,像贵族的吸血鬼一样走到夏初一对面“怎么一个人啊?”原来顾北安笑起来也会有一个小的不被发现的酒窝。
“恩,戚美汐有事。”夏初一有些生硬的回答。
“哦”夏初一的眼角扫过顾北安优雅吃饭的样子,他一定和戚美汐一样是个奇怪的物种,戚美汐想。
还是说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面对顾北安,那个女生的话涌出了夏初一的脑海。然而她不知道该不该问,却又抵不住好奇。
“嗯……那个……我……”话到嘴边又咽下,如果这样问会不会不礼貌,夏初一用叉子搅拌着盘子里的饭。但她那么想知道,想揭开面纱,面纱后面到底藏了些什么,真的像那个女生说的那样吗?
“怎么,有什么要说的吗?吞吞吐吐的,”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夏初一“你想说什么啊?”
“平屋里是不是死过人啊?”夏初一压低了声音。用眼神问着顾北安,似乎马上就可以得到答案,而顾北安眨了眨眼,脸色难看的低下了头。
“没有。”顾北安回答,触碰到了高压线,而夏初一知道,有的,一定有的。而夏初一没有继续问下去。顾北安不安的拿起盘子,“我先走了。”转身离开,他棱角分明的身影在红色的门消失。
顾北安的不安与失措并不是恐慌,而是遗憾,翻起了沉淀已久的物质,混浊了记忆,又是那么清晰。
——到底,怎么样的秘密?
像无数的虫子挠着夏初一的心,夏初一无法忍受。
夏初一午饭过后饶了大圈,想去平屋,而又不敢接近,只是在梧桐树之间看着平屋上墙突兀的涂鸦,刺眼的颜色交织在一起就像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怪兽,呼之欲出。夏初一有些害怕,加快了脚步,夏初一是个胆小的人。
早上还是可以热死人的天气,忽然就倾盆大雨的下。海城的天气比妖怪还怪。夏初一安静的坐在窗口,窗户开了一丝缝,有一股凉意,吹进了夏初一的脖子,窗外绿的发油的雨,撞击着窗户,发出很好听的声音。
夏初一很喜欢这样,这种没有戚美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