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风儿伴着残月仿佛呼唤游子的母亲一般,聆听着着秋日大地的碎语。
饱经战火蹂躏的西延城,依旧是那样杂乱不堪,或许破败低矮的城门,混混欲睡的守卫才是这个城镇唯一的特色。
闪烁的灯火,忙碌的行商,醉酒的食客,搔首的**才是西延城的主旋律。
听着不远处三流艺人的曲子,东子已经混混欲睡了。二楼的客房里,他睡眼惺忪的靠在窗边欣赏着,不,应该是打量着这座边城的夜景。
“啊——欠!”东子揉了揉豹眼,像一只老猫一样痛痛快快的伸了一个懒腰,打算就此休息。
“嘭,嘭,嘭。”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吧。”东子抬了抬眼皮,这么晚还来找他的,不是灵儿那妮子想要缠着自己讲故事,就是小旋风又想到什么新的馊主意了。
门被缓缓推开,纳兰月儿神情忧郁的端着两个翠瓷瓶走了进来。
东子略有些惊讶,来人竟是纳兰月儿。
“纳兰姑娘,快请坐。这么晚了,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东子说话间已经为月儿斟满了一杯热茶。
纳兰月儿缓缓落座,看了看东子胸口处的包扎,说道:“代王,我是过来帮您换药的。”
“哦,我都忘记了。那有劳姑娘了。多亏纳兰姑娘的金疮药,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东子说完还活动了一下肩膀,看样子伤口确实已无大碍。
东子的体质是9,也就是说东子有接近常人九倍的恢复能力,箭毒也已经解了,所以这点皮肉伤,他确实是不放在眼里的。
纳兰月儿却按住东子活动的肩膀,蹙眉道:“代王不要刚刚有所好转就随意乱动,伤口崩裂了就麻烦了。月儿先替您换药吧。”
东子褪去上衣,纳兰月儿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的为东子擦拭伤口,并小心的涂抹着金疮药。
灯火下纳兰月儿的眼睛美极了,修长的睫毛调皮的眨啊眨的,女孩子家特有的香气,侵润在月儿乌黑柔顺的发丝里。
东子微笑着,暗自欣赏眼前的这副如画的美景,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受了这伤。
“月儿,你想家吗?”东子突然发问。
纳兰月儿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想到东子会突然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于是掩嘴笑道:“代王您忘了吗?这里就是月儿的家啊。”
“我说的家并不是指一个居所,你懂得,只要亲人在身边,哪里都是自己的家。”
“只要亲人在身边,哪里都是自己的家。”纳兰月儿重复着东子的话,细细思索,又微微摇头:“可我的亲人又在哪?父亲受人陷害,早早便离开了我们母女。如今母亲又下落不明。我的亲人在何处?我的家又在哪呢?”
东子微微一笑:“不是还有灵儿那丫头吗?她可是在身后看着你呢。你这个做姐姐的,可不能在妹妹面前露出样的表情啊。”
纳兰月儿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露出释然的颜色:“是啊,还有灵儿在我身边。”
“对了你看到小旋风了吗?吃过饭就再也没见过他,这小子跑哪去了?不会是怕灵儿薅他的毛发,躲起来了吧。”
纳兰月儿略一思索,回答道:“他很可能是去找白天和他打赌的那个人了。”
“哦?什么打赌,我怎么不知道。”
于是月儿把白天小旋风和那个路人发生冲突的事,告诉了东子。
“不好,看来他真的去找那人的麻烦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你是拦不住他的,小旋风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找那人的麻烦。就算我告诉了你,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虽然我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他的脾气我还是略知一二的。别的事可以商量,但若是这件事扯上了代王您,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他的。特别是这次对方无端生事,辱骂了代王,这……”纳兰月儿解释道。
“你觉得我是因为怕小旋风真的杀了那人,而捅出篓子?不,不。我是担心小旋风孤身前往,会中了对方的埋伏。他白天既然放出话去,人家就一定会有所准备。一旦中了埋伏,后果不堪设想啊。”东子站起身来打断了月儿的话,原地走了两圈,越想越担心。
“不行,我要去找他。”
“你怎么找的到他?”纳兰月儿问。
“他的气味我能不清楚吗?”东子揉了揉鼻子,自信的笑道。
半个小时后,一道金色的幻影掠过房檐。仔细看去,原来是一匹无比矫健的猎豹,背负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在小镇的房顶上行云流水般不断穿梭。
“嗖!”东子化作人形,一把抱住了纳兰月儿,连续的赶路让东子都有些气喘吁吁。月儿似乎有些适应不了这种速度,眼神一阵迷离,脸蛋也红扑扑的。东子甚至等听到她急促的心跳。
放开纳兰月儿,东子环顾四周皱眉道:“你说得对,就是在这个方向。气味就在附近,可为什么不见小旋风呢?”
半晌没有听到纳兰月儿的回答,东子疑惑的转过头去。
只见纳兰月儿仰着头,指着城门上飘荡的黑影,缓缓开口道:“那些,是什么?太黑了,我看不清楚。”
纳兰月儿看不清楚,但东子却看得真切。黑暗中他的束瞳异常明亮,那正是小旋风的衣服,不过东子记得他今天并没有穿这几件出门。
“是小旋风的衣服。”
纳兰月儿困惑道:“为什么他的衣服会……”
“糟了,小旋风危险了,我们快走。”东子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猛地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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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月光,幽绿的束瞳在黑夜里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看着这高大的院墙,小旋风捋过自己狭长的豹须,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看来就是这里了,胆敢辱骂代王,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灵巧的身手比猫还要敏捷,近乎无声的潜入院中,四周一片安静。敏锐的嗅觉扑捉到了白天那人的气息,是的,他就在那座正屋里。
不会这么容易的,那人肯定安排了众多守卫。小旋风自然不会冒然冲过去。
一个,两个……七个,啧啧,一共七个暗哨,还有两个明哨充作幌子。小旋风在心中冷笑着,还真是一个怕死的家伙,竟然要九个人不眠不休的为他守更。不过这些哨岗在我的面前毫无作用就是了。
在敏锐的五感下,十分钟的时间,小旋风已经摸清了岗哨的规律。毕竟,普通人无法做到隐匿自己的呼吸声。
一只鸣虫的叫声成功吸引了三个暗哨的注意,其中就有中间位置的关键暗哨。这阵虫鸣是小旋风事先安排好的小玩意。
连续潜过两个障碍物,此刻,最左边的暗哨已经近在眼前。那人背对着小旋风,却丝毫没有察觉。
并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结果他,小旋风在耐心的等待。
是的,就在那人呼气到五分之三的程度时,小旋风动手了。这个时候瞬间杀死敌人,是不会有残余气体呼出体外的。掩住对方的口鼻,锋利的爪尖斜着插入到对方的喉结的正上方。这种方法要比插入喉结下方更可靠,更无声。对方的腿仅仅弹了两下,便失去了知觉。
接着,同样的方法,小旋风解决了第二三个暗哨。
中间的暗哨会在下一分钟发出两声的蛐蛐的叫声,而自己必须在五至十秒后接半声虫鸣。
果然,两声悦耳的虫鸣响起,小旋风使用死去暗哨的哨子,回了对方半声。对方果然防松了警惕,因为他转身的脚步声落入了小旋风的耳朵里。
这一次,小旋风迅速出击,趁着打更的锣响,准确的敲击到对方的后颈,瞬间,这个暗哨昏迷在了小旋风的怀里。
剩下的暗哨就很好解决了,至于明哨,根本不用去理会,去了反而有可能触发机关进而暴漏自己。
没有从正门进入,小旋风选择在窗子潜进室内。
借着已经远去打更的第三次锣响,小旋风成功的切开了窗框。
潜入室内后,原封不动的装上窗子。
熟睡的鼾声传入耳中,没有丝毫犹豫,小旋风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那人。
利爪已现,成功近在眼前!
忽然,灯亮了,从天而降的笼子瞬间落下。
“不好,有埋伏。”小旋风的反应极为迅速,在笼子下落之前,滚出来覆盖的范围。随后猛地跃起,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狠狠地刺在了那熟睡之人的身上。
“啪,啪,啪。”鼓掌声伴着着爽朗的笑声,一群人举着火把架着弩箭冲进屋内,而领头的是一个相貌英俊,手持折扇的年轻人。而他的身边,负手而立的,正是此次小旋风的刺杀目标。
“真不错,接连解决掉七个暗哨,还刺死床上换了金四爷衣服的,毫不知情的下人。若不是事先安排的妥善,恐怕金四爷你定然活不过今晚了。”年轻人合上手中的折扇,看着身边一脸后怕的金四爷,调笑道。
“公子说的极是,金四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至于报酬,金四愿意双倍奉上。”金四拱手道。
“不必,我们龙门镖局,从来都是说一不二,金四爷你只需支付先前允诺的一万两即可。”年轻人笑道。
“那金四多谢公子了。”
小旋风眯了眯眼睛:“我记得你,你是白天挑战擂台的那个叫佟小为的,为什么要护着这厮。”
“这位英雄勿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只是例行买卖,只不过这次压了一趟活标而已。”
“哼,我可不相信你们龙门镖局会为了一万两银子,得罪我家代王。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小旋风冷哼了一声。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既然英雄是明眼人,那就无需多言了,我出手自然有我的道理。不过眼下这么多的弓弩对着英雄,阁下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免得再多受无味的皮肉之苦。”年轻人过了半晌,才奉劝道。
“束手就擒,这么说你们是想抓活的喽?想拿我来要挟我家代王,是也不是?”小旋风冷笑道。
年轻人皱了皱眉,眼神变得冷厉起来。
“嗖。”小旋风猛地撞出窗外。他明白,既然对方想抓活的,就不会贸然扣动机弩。
“哼,狡猾的家伙!有我在,你还想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