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跑过去，恰看到两人摆出的法阵冒起氤氲黑烟。
“这是什么？”
老神棍坏笑道：“我和火火开了个门，一个能连通阴间的通道。”
葛雷着急道：“连通阴间干嘛啊，招鬼？咱们赶紧把那颗脑袋整下来才是正事。”
老神棍拍了拍葛雷的肩膀：“稍安勿躁，好戏马上开始。你们三个，赶紧去贴黄符。每个人三张，分别贴在额头和双肩上。”
我见过这些符，前些日子在城郊荒村时，曾用这黄符封印我们身上的三盏阳火，帮我们扮鬼。现在再贴这个，难道老神棍真要把鬼招来？
我率先给花姐和merry贴上，随后是那些圣女。可没等我们贴完，老神棍就把我们喊了回来。
“别贴了，快看！”
法阵上氤氲黑气，此时已变成十几米粗的烟柱。烟柱直上云霄，如水墨滴入蓝天。天空迅速黯淡下来。一切颜色都失去光彩。一股弱不可擦的风从身边掠过，所到之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阴冷的气息，泛着长霉的味道，让人不安。
我们三个被老神棍叫回来。他递给我一张纸，很是得意道：“瞅瞅，这措辞还中？”
上面全是鬼画符，我根本看不懂。老神棍一拍脑门，递给我牛眼泪：“瞧我这脑子，滴上，再看！”
我依言再看，那些诡异的符号，竟在眼前扭曲变形，变成了一些图案。不知为何，我看了一下子就懂了：“苟活在阴暗世界的垃圾们，你们伟大的主人现要征收你们的灵魂。请排队来送死，我的大嘴已经饥渴难耐，请不要让我久候。先屠百万无常鬼，再斩地府八方神。地府亡日，就在今朝！人头留！”
我看完手都一哆嗦：“你这是……”
老神棍哈哈大笑：“怎么样，霸气不。我把这封鬼书顺着这通道扔下去。你猜下面那群敏感又骄傲的老鬼会有什么反应？”
我在发愣的空档，自行脑补了一下。无数鬼卒鬼差鬼将一起杀向人头，场面绝对大到惊悚。
老神棍搂住我的肩膀：“凡事都需要变通，咱们干不过，不代表没人干的过。现在，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老神棍轻轻将那张纸扔进黑烟中。黄纸瞬间化作飞灰，如蝴蝶般飞进地底。下一秒，我听到大地深处传来极具压迫感的咆哮。仿佛地面都抖了一下，那声音让我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老神棍急忙大吼：“趴下，装死，绝不能动。它们上来了！”
我们瞬间扑倒再地，黑色烟柱陡然凝固不动。无数模糊的影子从黑烟中窜出来。我忍不住好奇，微微偏着脑袋，斜眼往上瞅。
只见为首那鬼，身披破烂盔甲，浑身满是透明窟窿，却傲然立于马上，一手持长戟，杀气冲天，凶威凛然。他目光扫过我时，我瞬身冰冷，如坠冰窟。他嘴角一抿，转身直奔人头杀去。
在他身后，跑出来数百名持长枪的鬼卒。那一勇无前的气势，锐不可当。所到之处，天上阴云相随，就像天压下来一样。
最后出现的是穿着白色麻衣的队伍，感觉像农村有人过世后的送汤队伍。不同的是，他们都被黑气萦绕，手中都拿着长钩，铁链和哭丧棒。如果说之前的鬼将鬼兵，给我的感觉是杀意和震撼，那这些鬼差就是深入骨髓的阴森。
人头见此场面也傻了眼。阴兵过境，万物染霜。所有正在跳舞的巫楚一族，全都四肢僵硬下来。
人头大怒：“该死该死，先有小鬼捣乱，又有柳树掺和，现在，一群不知从哪儿跑来的阴物赶来送死。你们成功激怒我了！”
为首鬼将立马舞戟，二话不说朝人头砸去。人头堪堪躲过，飞高半尺，大放金光。它吸纳了上千年巫楚一族圣女的生命力和阳气。可以说阳气之胜，超乎人想象。
此时，它全力释放阳气，阳化作金光，所到之处，鬼将鬼卒周身黑气瞬间如雪遇骄阳，急速消散。鬼将却不管不顾，双脚一夹马腹。鬼马四蹄一蹬，腾空而起。长戟下劈，直接将人头劈飞。
那半张完好的脸，竟多了一道深可见骨，散发黑气的狰狞伤口。
人头怒气勃发，面容扭曲。一转身钻进鬼卒战阵，大放金光。更炽烈的金光，化作无数团火焰。火焰沾身，鬼卒纷纷灰飞烟灭。然而，让它想不到的是，那些鬼卒即使在临消散前，还在不断的将手中兵器捅向人头。
鬼卒悍不畏死，如潮水般淹向人头。眼瞅着鬼将追来，人头急的不行，可偏偏跑不出鬼卒的自杀式攻击。最终被鬼将一戟刺穿。
人头拼命试图挣脱长戟，鬼将死命往回拉。黑气和金光彼此激烈碰撞，如烟花在长戟上爆炸，好是耀眼。
“哈哈，你一个阴物也敢挑衅我。去死去死！”人头终于开始拼命，不顾一切的释放阳气和生命力。我注意到，鬼将竟开始一点点融化。
可它的笑没持续多久，无数长钩铁链钩住人头，将它从长戟下拉下来。其中一个白袍鬼差抱着一个黑漆漆的小棺材，将人头塞了进去。天地间阴风更甚，怒号而凄厉。
鬼差带着人头钻进了黑烟。鬼卒也紧随其后。
更让我感到惊悚的是，还有大批巫楚一族的人，竟灵魂离体，跟着他们进入黑烟柱中。
我想拦，却被老神棍一把抓住胳膊。“别管，这都是命！”
数万人进了烟柱，我的心一下子凉到底。
老神棍压低嗓子道：“他们本是该死的人。我们能救这些，已经不错了。我擦，那鬼将看了过来。快趴好！”
鬼将调转马头，直奔我而来，朝我点了点头，哑着嗓子道：“好久不见。”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瞬间我半个身子一阵麻痒。他二话没说，留给我一个酷酷地背影：“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
说完，他长戟一挥，竟挑起在一旁装死的老神棍。轻巧地放在马背上。
老神棍顾不上装死，吓得脸都白了。“你干嘛，救命啊……”
“闭嘴，辱骂地府，岂能饶你。同去，同去，哈哈哈哈……”
烟柱再次恢复上涌，天地间却很快恢复清明。阳光普照大地，巫楚一族的人，身上冰霜迅速消融。Merry和花姐扑进我的怀里，我感觉自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没了祖树，没了献祭。劫后余生的巫楚族人安葬完亲人后，共同举行了盛大的狂欢。有人表示要走出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有的则想继续留在这里，过平稳安逸的生活。不过，所有人都认为，谁都不能暴漏崖下世界位置，这里将是人间的最后一处乐土。
Merry随我离开了，其他女人都走了。
重回零号专案组后，日子过得波澜不惊，我偶尔有点想念。
幸福在某一个城市的角落，一直延续下去。我唯一的烦恼，就是每当下雨时，我肩膀上的黑色掌印就火烧火燎的疼。一年后的某一天，成为新零号专案组组长的我，在大街上遇到了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痴痴呆呆的流浪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