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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70战 祖逖北伐(两晋南北朝)

祖逖北伐(两晋南北朝)——舞鸡起闻,中流击楫,是一个民族永远不能失去的精神支柱

战争概述:建兴元年(313年),祖逖在没有任何后勤补给的情况下,组建了一支两千人的武装,然后挥师北上。祖逖率部经过八年多的苦战,收复了黄河以南的大片失地,使石勒不敢挥兵南向。太兴四年(321年),正当祖逖抓紧积谷练兵,准备进军河北时,东晋朝廷却害怕祖逖坐大,派戴渊都督北方六州诸军事以抑制祖逖,祖逖忧愤成疾,病死军中。

将帅星数:★★★★★★★ 祖逖 石勒 刘琨

精彩星数:★★★★★

政治影响星数:★★★

综合星数:5★★★★★

战争类型:信战——一支没有政府后勤补给保障的部队,创造了北伐史上的奇迹,凭借的只是信念。

战争深度解析:

公元307年的并州,已是孤城一座。

白日的激战后,夜晚显得如此的安静。

营外疲惫的匈奴兵正沉沉欲睡,并州城头,却传来了那熟悉的胡笳声。

笳声是如此熟悉,此时奏出,却显得别样的凄凉。

是为中原大地即将来到的腥风血雨悲叹,还是怜悯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兵卒?

城外的匈奴兵沉浸在笳声中,流下了思念的泪。

刘琨站在城楼,吹着悲伤的胡笳,却并不孤独。

他知道,他不会是一个人在战斗。

一如很多年前的一个又一个的黎明,他在鸡鸣声中的旷野拔剑而立时,对面不远处,总有他最好的朋友祖逖持剑而舞。

他相信他的笳声定会有人应和。

313年,祖逖出发了,带领着他的几百名敢死队员横渡长江。到了江中心,他击楫而歌,歌声苍劲悠扬,和六年前刘琨并州城头的笳声一唱一和,成为那个时代最为优美和励志的旋律。

祖逖,字士稚,范阳遒县人。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名门世族,自幼丧父,但祖上遗产颇多。幼时的祖逖不喜欢读书,过着花花大少的生活,轻财好施,广交朋友。到十四五岁时,不知何故,祖逖开始发奋读书,文武双修。当时很多人都认为祖家六兄弟中,祖逖将来最有可能成一番大业。

太康十年(289年),二十四岁的祖逖初涉官场,出任司州主簿一职。在这里,他遇到了官职和他一样的刘琨。

刘琨,字越石,汉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此君的后代还真是人才辈出,三国出了个刘备,西晋出了个刘琨),其祖父刘迈、父亲刘蕃均是西晋政府的高官。

刘琨年轻时长得非常帅,与范阳祖纳(祖逖之兄)一起被称为当时的两大帅哥,拥有着广大的FANS,并且是当时西晋贵族阶层的精英集团“二十四友”之一。

当时正值西晋八王之乱前夕,整个西晋社会危机重重。而当时的名门贵族们却有着自己的生活标准,崇尚奢侈,喜好玄谈,毫不热衷国事,生活极度糜烂。

祖逖与刘琨志同道合,他们与当时的上层贵族们不同,在一起时更多的是谈论时事,关心天下百姓疾苦。

两人“情好绸缪,共被同寝”,估计没少被人怀疑为断臂之交。

他们都敏感地预见到,看似一片歌舞升平的西晋王朝将会迎来不可预知的一场暴风雨。

年少位卑,他们不能改变什么,只有独善其身,静观其变。

两人经常在半夜听到鸡鸣声。就一起来到郊外习武练剑。

公元291年,西晋王朝开始了十六年之久的八王之乱。天下大乱,中原地区尸横遍地、生灵涂炭。在没有正义的战争中追逐功名,不是祖逖的梦想。所以当关东诸王相继请他做官,均被其回绝。东海王司马越直接就任命祖逖为典军参军、济阴太守,也被祖逖以为母守孝为名拒绝。

而刘琨却因为和赵王司马伦结成了姻亲关系(司马伦之子齐王司马冏娶刘琨姐姐之女为妻),卷入这场争斗,并被篡位的赵王司马伦封为太子詹事。齐王司马冏起事失利后,范阳王司马琥又招请刘琨担任司马,后来刘琨率八百骑,退刘乔,斩石超,降吕朗,与从将一起将晋惠帝司马衷从长安迎回,立下大功,被封为广武侯,食邑二千户。

八王之乱让西晋王朝陷入彻底的瘫痪,一如他们的白痴皇帝,等待他们的是凶猛的北方群胡。

晋怀帝永嘉元年(307年),刘琨出任并州刺史,为西晋政府守护北大门。刘琨上任后,多次击退了匈奴人刘渊的进攻,并上演了胡笳一曲救孤城的传奇。刘琨很善于团结各阶层的人物,对百姓也安抚有加,受尽的战乱之苦的并州在他的治理下一度重现生机,鸡犬之声相闻。

然而,西晋的局势却坏得无法再挽救了,抵制不住匈奴人的进犯以及中原各胡的涌起。公元311年四月,奴隶出身的羯族人石勒在苦县(河南鹿邑)宁平城歼灭十余万晋军,西晋从此元气大伤。六月,王弥、刘曜等攻下洛阳,杀王公以下三万余人,俘获晋怀帝;八月,又攻下长安。晋将贾匹等在关中汉人的支持下夺回长安,迎司马邺为帝,是为愍帝。公元316年(建兴四年),刘曜复围长安,愍帝出降,西晋灭亡。

刘琨在此期间被西晋政府授予并、冀、幽三州都督之职,与群胡作战,但屡战屡败,并于公元313年被石勒大败,失去了并州。

与那些战败后南逃的西晋王室不同,战败后只剩几十人的刘琨并没有选择安稳的南方,而是奔向幽州亲晋鲜卑势力首领段匹,选择继续和石勒对抗。

北方中原进入最黑暗的“五胡十六国”计划,刘琨在北方的抗击活动是西晋灭亡前不多的亮色。

永嘉五年(311年),洛阳陷落后,祖逖被迫带着亲族宗党几百家南下淮泗(今江苏徐淮地区)。逃到泗口时,坐镇建邺的镇东大将军琅邪王司马睿(后来的晋元帝)任命他为徐州刺史,不久又征召他担任军咨祭酒,祖逖在京口定居下来。

可是他忘不掉的是北方的故土,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天空,还有他的好友刘琨依然在为一个民族的尊严而征战。

他多次向东晋高层申请北伐,此时的司马王族都只希望能在南方安稳地过小日子,谁都不愿意和剽悍的胡人打交道。可是西晋刚灭,南渡的人民抗胡情绪高涨,又谁都不愿意背上阻止北伐的恶名。

于是司马睿给祖逖下了一纸空文,命祖逖出师北伐,但文件的最后注明了一句:自费。

不给一兵一卒,让祖逖自募士众,自制刀枪,仅拨一千人的粮饷,不给铠甲兵器。

东晋高层的冷漠并没有动摇祖逖北上的决心,他率领跟随自己的百余家丁从京口渡江北上。渡过长江之后,暂驻淮阴,没有兵,一个个招募,没有武器,起炉冶铁、铸造兵器。一切从零开始。

两年的时间,祖逖终于募集了二千人马。公元317年,他的北伐军进驻芦州(安徽亳县)。

祖逖面临的对手,不仅仅是当时北方群胡霸主拥有十万雄兵的羯族人石勒,还有众多汉族割据势力——坞主。坞主指“五胡十六国”时期留在长江以北的汉族地主,他们为求自保,纠集族人修筑坞堡。坞主的成分非常复杂,他们憎恨胡人,但也依附胡人。北伐军对他们来说,可能是盟友,也可能是敌人。

祖逖北伐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对付张平、樊雅两大坞主。张、樊二坞主虽然表面臣属东晋,但实际并不受约束,他们以祖逖的使者对其不逊为由,勒兵自守。祖逖率部久攻不克,于是使用了离间计,分化张平下属谢浮反戈一击,杀死了张平。又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剿平占据谯城的樊雅。随后又击败了另一个大坞主陈川。祖逖在豫州站住了脚跟,并壮大了实力,终于打到了黄河一带。

大兴三年(320年),祖逖率北伐军与石勒在黄河以南地区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两军在故城形成对峙,多次交锋,互有胜负。祖逖用计截获石勒的粮草,石勒部无粮,只得乘夜色悄悄撤走。一代名将石勒一生百战百胜,在祖逖面前却不得不甘拜下风。之后,祖逖、石勒虽为对手,但是石勒对祖逖却是非常尊敬,祖逖的老家为石勒所占据后,还特别下令替祖逖的母亲修墓。

故城之战胜利后,祖逖又乘势四处截击石勒的部队,石勒所辖的许多据点纷纷投降。经过一年多的反复争夺,石勒不得不让出黄河以南地区,祖逖取得北伐以来最重大的胜利。

随着对胡战事的胜利,北方的坞主们开始倒向了祖逖,祖逖也非常重视和团结这些汉族豪强武装。

八年的苦战,祖逖在黄河以南建立了广大的根据地。

下一步,他的目标就是打过黄河完成统一大业。

此时却后院起火。当初对祖逖北伐没有任何实质帮助的东晋政府,看到祖逖白手起家,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后,一则妒嫉,一则担忧,害怕祖逖做大做强。此时已是晋元帝的司马睿决定由戴渊为都督坐镇淮阴,以牵制祖逖。戴渊是文人,不懂军事,到任后处处与祖逖作对,反对北伐。

大好的局势刚开头,却内乱骤起。北伐的希望变得渺茫,祖逖心中悲愤,心力交瘁,积劳成疾,于大兴四年(321年)九月病死雍丘。

祖逖死后,他收复的大片领土迅速被石勒所占,一场壮举就在东晋高层权力斗争中被葬送。

战争人物命运走向

刘琨:

当听到祖逖率军北伐时,刘琨大喜,写信给祖逖,相约前后夹击石勒。

正当刘琨说服了鲜卑势力首领段匹出兵攻击石勒时,却陷入了一场鲜卑内部篡位风波中,刘琨被段匹所扣押。

段匹臣属于东晋政府,刘琨参与谋反证据本来就不足,段匹本不想杀这位在当时威望极高的东晋重臣,但东晋政府权臣王敦一向忌惮刘琨,秘密派人前往贿赂段匹,要段匹杀死刘琨。

公元318年,刘琨被段匹所杀,子侄四人同时遇害。

当年月下一起闻鸡起舞的两个知己,在抗击胡人的路上再也没有等到会合的一天。

刘琨虽死,却获得了时人敬仰。后来权倾一时的大将军桓温就是刘琨的超级粉丝,并常常以自己酷似刘琨而自喜。一次,桓温在北伐中遇到一位老婢,是刘琨从前府中的歌妓。老婢一见桓温便潸然泪下,说柦温长得真像刘司空。

桓温听了大喜,将老婢带回,自己精心打扮齐整,又把老人叫来,说我这样打扮下来的气质可比得上刘司空?

老婢打量桓大将军半天,很幽默地说:

面甚似,恨薄(脸很像,只是薄了点,不丰满);眼甚似,恨小(眼睛也像,只是小号的);须甚似,恨赤(胡子都一样长,可您的是红色的);形甚似,恨短(背影看起来也像,可您矮了一点吧);声甚似,恨雌(声音也像,不过您的有点娘娘腔了)。

据说,大将军桓温听了老婢的评价,披冠解带,昏然而睡,连续几日几夜茶饭不思,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战争猜想:

刘琨与祖逖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抗击群胡,感动和激励着后人,李白就曾作诗:“刘琨与祖逖,起舞鸡鸣晨。”陆游更写道:“刘琨死后无奇士,独听荒鸡泪满衣。”“鸡唱刘琨舞,牛疲甯戚歌。”“南渡衣冠少王导,北来消息欠刘琨。”

试想当初祖逖没有东晋政府拖后腿,刘琨不出现篡位风波和遭王敦出卖,两个好友南北合击胜利会师的那一天,会是怎样的一个拥抱和微笑呢!

无论如何,闻鸡起舞,已经是中国历史上最励志、最感人的故事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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