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儿踏进屋内,就迎上了兰曦和瑾瑶的嘘寒问暖,生怕她出了什么闪失一样。但琬儿却只是淡淡的回应着,没有像以往一样感激涕零。
很快,两位姐姐交换了下眼神,仍旧一番热忱,片刻后,两人便起身告辞。苏琬儿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丛刚才的话语中,她得知金明池水上大典又要开始了。
丛大庆开国至今,每年的三月初,都会在金明池举办庆典,开国太祖当时是为了阅兵,向邻邦展示大庆的国威,后来天下太平,四夷宾服,就改成了庆典。邀请皇亲贵族,五湖使者、天下百姓一起共赏这京都大典。
每年的庆典,不但宫廷教坊,汴京城有名的坊院都会收到邀请表演的庚帖,菊斋自然也在其列。
而苏琬儿第一次参演,就是十岁那年,那年的开演前,自己也落了水。
如此说来,今年她十岁,如果按照她前世一样十三岁离开菊斋,十六岁进入寿王府,之后是六年的牢狱生活,那么三年后,菊斋将在一场大火中毁灭。
不,既然重生了,她就要避免这一切,可是,该怎么告诉阑大家呢?还有就是赵慕,什么时候遇到的他?又该怎么避免?
应该就是这次的庆典!那时她还不知事,只知道自己一舞惊人,轰动京城。从此成了汴京的红人。后来慕名来看她的表演的王孙贵族就多了起来。汝南王赵慕就是其中一位。
那么既然两位姐姐不希望自己参加这次庆典,何不做个顺水推舟,顺了她们的意?
“夏荷,那****落水前后的事情你再讲一遍吧。”
“小姐……”夏荷以为苏琬儿真的被什么东西缠身了,才忘记落水的事情,不免担忧的看着她。
苏琬儿自是明白夏荷的眼神,但菊斋里的小姐并非大家闺秀,只是阑大家将她们当大户的小姐一样教养,每人都配备了一个贴身丫鬟。说起来,在这些丫鬟心目中,主子也不过是一介戏子,不比她们高贵多少。
加上前世的她活得懵懵懂懂,甚至后来不知为何惹恼了阑大家,她的相貌和才艺又被众姐妹所嫉妒,什么事情都治好找两位姐姐帮她做决定,就连夏荷也是有事先向兰曦汇报,如今她重生了,自是不敢轻易信人。
“说来奇怪,醒来像是全忘了。夏荷你就再讲一遍吧。”苏琬儿倒也没有全部撒谎,这过了十多年的事情,许多细节都已经忘了,前世以为只是意外。但刚刚从兰曦和瑾瑶的言语中,感觉这件事必然和她俩有关,两位姐姐为何要害她?难道仅仅是怕她在庆典上抢了二人的风光?
“是,小姐。那天阑大家选了几位小姐去参加三月的庆典。因为是在水上表演,阑大家特意定在后院的湖中亭上为几位小姐编排节目。小姐经过曲桥的时候,迎面突然扑来一只猫,小姐一时没有躲开,脚下一滑就落了水。奴婢没用,没能及时为小姐挡住。”
夏荷一脸愧疚,低头不敢看苏琬儿。苏琬儿隐隐猜到了什么,却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那只猫后来去哪了?”
“跟着小姐一起落水了,却再没找到。大夫说,多亏小姐救起得及时,不然就算救活了,也会落下病根……”夏荷忙捂嘴,一时不小心,把阑大家不让说的内容说了出来。
“无妨。现在不是没事吗。”苏琬儿知道是阑大家怕她心里有负担,不让夏荷告诉她的。
直觉告诉她,那只猫是受人指使而来的。菊斋后院没人养猫,这只猫到底来自何处?
夜深,夏荷终于服侍着不敢睡觉的苏琬儿躺下,离开了房屋。
从冰冷阴暗的大牢中回到温暖舒适的闺阁,苏琬儿一时还有些不适应。过了一会儿,只看见窗外树影婆娑,荧火点点,传来悉悉簌簌、喵呜悲鸣的响声,整个院内顿时笼罩了一层阴郁的氛围。
院里的灯笼一一点亮了。苏琬儿披着外衣,站到了窗前。
管事周妈妈打着灯笼领着一群粗使婆子和丫鬟们来到了她的院中。尽管她们小心翼翼的结伴接近,可到了院落中央还是止不住大喊起来。
“啊!”
前世苏琬儿也是如此,被声音惊醒后,打开房门,看到门前血淋淋的一片,一只浑身是水的猫儿猩红着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屋内,前爪已经趴在门上,似乎是要闯进屋内。当时她就吓晕了过去,后来她便一直睡在阑大家屋里,直到庆典过后,做完法事她才敢回来。
那时,阑大家仍鼓励她不要害怕,去参加庆典。
这一世,她看惯了受惯了牢内的酷刑,再看这只猫,只觉得可怜,却并不吓人。但她依然装作害怕的样子,推开门“啊”的一声晕倒过去。
夏荷见自家小姐晕倒了,赶紧跑过去扶起来,叫喊声惊动了整个菊斋的院落。
阑大家闻声赶来,看到刚刚苏醒又昏迷过去的苏琬儿,立即喊周妈妈:“还不快去喊大夫!”
“你们先散了吧,明天通知周管家派人来收拾。”
后院的这些婆子丫鬟自是不愿沾惹这血腥之物的,更何况大家觉得这只猫是来讨命。
阑大家差人背了苏琬儿回到自己的东篱院,一路上焦急得看着苏琬儿的情况,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全是担心和关怀。苏琬儿看在眼里,觉得自己欺骗了阑大家,心里难免有些自责。可为了不去庆典,她必须这么做。
她的眼眶有些微热,阑大家对她一向是关怀备至,也就自然对自己要求比她人更要严格。只是前世自己不懂事,心生埋怨,所以阑大家才渐渐疏离了她。
这一世,一定要好好报答阑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