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钻，老三届毕业生。招生改革以后，我们一起混过文凭，而且是同班同宿舍。之前，老钻下过乡，做过勘探队的钻工。初识的日子里，他张口闭口就是他们勘探队的老钻们怎样怎样。很快，班上的同学就叫他老钻了。
老钻喜欢打牌。但他牌风不好，赖牌。
头一回跟他打牌时，谁也看不出他会赖牌，他很规矩地把两副新牌穿插在一起，“嚓嚓嚓”地洗好后，单手捂在桌上。一个一个问：“你们家那地方有什么打法？他们家那地方有什么打法？”一个一个问完了。由他统一思想，取得一致通过后，他这才把牌一亮，说：“抓牌吧。”
老钻说：“我们在井队上，没事就打牌。要么，谈女人！”
老钻说：“我们井队上打牌，都通宵通宵地干。”
老钻说：“……”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老钻打牌有个坏毛病——扔牌。他打输了，扔牌。打赢了，也扔牌。还尽往窗户外面扔。
他打赢了牌，不是因为他牌技高。而是牌风不好，他偷牌，换牌。遭到检举后，他感到没有面子就扔牌。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操！打这玩意干什么。”还说，以后，谁他妈的再打牌，就是什么什么。
可过不了几天，他又把新牌买回来了，还想跟我们玩。
我们答应跟他玩，但是，约法三章：第一，限定打牌的时间，因为通宵达旦地玩，确实影响第二天的上课效果。第二，打牌时，不许偷牌换牌。第三，不能中途扔牌。这几条都是针对他老钻制定的。可玩着玩着，那纸牌又被他扔到窗下了。
有一天，上课时，我趴在桌上睡着了。等旁边人戳醒我时，老师己站到我跟前了。老师不动声色地问我：“你夜里干什么了？”我哪敢说夜里陪老钻打牌。我低着头，支支吾吾地不敢吭声。
恰在这时，老钻从旁边站起来为我解围。老钻说：“报告老师，都怪我夜里睡觉打呼噜，影响他休息了。”说完，老钻又补一句，说：“我们是一个宿舍的。”
教室里，一阵哄堂大笑。
但，老钻没笑。老师也没笑，老师上一眼下一眼地看看我们俩，没再说啥，转身走了。
这一来，老钻更加得意了！回到宿舍后，扑克牌往桌上一掼，说：“哥们，放心地玩吧！出了问题，全有我老钻顶着。”
可问题真的来了，他老钻又能怎样呢？大一的第二个学期，七门功课，我们宿舍六个人中，有五个人参加补考。公布分数的那天晚上，老钻一个人在操场边的小树林里，转悠了大半夜才回来。
第二天，老钻把屋里所有的纸牌都找出来，悄无声息地拿到厕所里烧了！我们都说：“这回，老钻要彻底告别扑克牌了。”
哪知，事隔不久，班级组织检查宿舍卫生，在老钻的枕头底下，又翻出两副还没有启封的新牌。
大伙都说，老钻还想玩牌。
好在以后的日子里，老钻能克制住自己，不再挑头跟我们玩牌了。但他，不玩牌时谈论女人。老钻的岁数是也大一点，脸皮很厚，晚上熄灯上床，扯到班上哪个女生，明目张胆地评论人家是胖是瘦，还是一搂一把骨头。
有一天晚上，班长把他叫到操场边谈心。问他：“你个人的问题，愿不愿意在班上解决？”
老钻听了班长那样问他，胸口怦怦直跳。尽管他猜到班长已为他物色好了目标，但他还是说：“怎么可能呢！”
老钻长相一般，弯弯的脸膛子，还有点儿对对眼，乍一看，怪难受的。他给自己框定的女友标准是：是个女人就行！
可，当班长告诉他，班上的小倩对他有意思时，他愣了半天！总认为班长是逗他开心的。班长把小倩的意思告诉他之后，当天晚上，老钻就和小倩在操场边的小树林里约会了。
后来，他们又在其它地方约会。
再后来，他们悄无声息地分手了。至于什么原因分手的，小倩没说，老钻也没对外人讲。
但，有一件事情，我们宿舍的几个人都知道。他们两人分手时，老钻把他家一枚祖传的钻石戒指送给了小倩。当时，小倩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不敢要！老钻则心平气和地对她说：“拿着吧，别看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可你，毕竟是让我爱过的第一个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