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昕,你们谈得怎么样了?”回去路上,李自胜忍不住的问宁语昕:“卖宅子的事谈得怎么样了?”
“呃……”宁语昕此次上去的目的是为了理论,事实是她没有理论成功,还又被程梓杨下了套。关于卖宅子的事,她压根没有提起,李自胜问了她,她才想起,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件大事。
李自胜像只丧家犬似的,被保安赶得连躲雨的地方都没有,又是狼狈又是难堪,看到宁语昕下来,本以为还能谈出点子丑寅卯来,让他能渔翁得利,谁知道宁语昕笨笨的,连卖宅子几个亿的大买卖都没有去谈,顿时火冒三丈,头顶上火苗蹭蹭蹭的烧了起来。
他气得一踩油门,车速快了起来,人的声音也大起来了:“你在上面这么久,都谈了些什么啊!”
“我……”宁语昕差点就把她和程梓杨之间的协议说出来了,刚开口,她马上意识到,这只是她和程梓杨之间的私事,没必要跟李自胜交待。
最讨厌的是,李自胜刚才那个唯利是图的样子。难道,李自胜的心里只想着卖宅子的钱,压根没把她当朋友看待。
宁语昕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宁老太太临死前曾经说过的话,当时,宁老太太要她提防花有容,她根本不在意。总想着花有容是她的闺蜜,不可能坏她。谁又曾想到,闺蜜也会背后一刀,成为了宁老太太走向死亡的加速器。
李自胜是花有容介绍来的,尽管他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有礼有节,处处为她考虑替她担忧,但谁又能保证他没有私心,不是为了钱为了别的利益。
经历了这些事之后,宁语昕的心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单纯。刚才在楼上,程梓杨时不时的讥讽李自胜,宁语昕能听得出来,程梓杨的讥讽不仅仅是出于嫉妒和憎恨,很大一部分是鄙视。
程梓杨总是这样,知道许多事,却总是不肯清楚的告诉她。他在背后默默做了很多事,宁语昕知道,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或许,程梓杨三番四次的要她搬出来,远离李自胜是有原因的。只不过,是她宁语昕一时之间被蒙蔽了双眼,没有看到。就像是对花有容一般,相处了七、八年也没有看清楚。
宁语昕的脑子,就好像突然一下拨开了软木塞的开水瓶,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袅袅向上,迷漫了她的心。待水汽全部退却,被这雾气浸泡之后的心突然变得清醒明亮。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正是程梓杨一直在提醒她的,可她总是叛逆地不听。如今,她真得懂了。
“李律师,你能不能靠边停一下。我忘了我跟我爸爸和弟弟约好了,今天一起吃饭。”宁语昕很平静地跟李自胜打着商量。
李自胜倒也没觉得宁语昕对他起了提防之心,热情地说:“我送你去吧。”
“那多不好意思,你都淋湿了,还是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我可以坐出租车去,很近,挺方便的。”
在宁语昕的坚持下,李自胜将车靠边停下。宁语昕打了辆的士来到发财麻将馆时,宁正帆和宁海涛刚刚吃饱喝足正准备午睡。他们看见宁语昕,惊诧得直打饱嗝。
“姐,你怎么来了?”宁海涛问她。
宁语昕指着隔壁的艺术中心,说:“这家小树苗艺术中心还招钢琴老师吗?我想来应聘……”
“屁!你这个臭丫头是怎么想的!放着咱们家现成的麻将馆老板你不做,偏要去做什么钢琴老师,教一整天才赚一两百块,还得想办法去招生去讨好家长!竟干这么丢人的事!”
宁正帆喝了二两白酒之后,脾气也大了许多。本来看到宁语昕来找他们挺高兴的,一听到她说要去隔壁求职,就又上火,骂骂咧咧。
宁海涛倒是机灵,推开宁正帆,利利索索的说道:“姐,这艺术中心跟咱们是两隔壁,就算不要钢琴老师,只要我们去说一声也会给个面子的。你放心吧,我现在就去问问!前两天他们那里跳闸,一群女人跑来找我帮忙,这礼尚往来,他们还是懂的。”
说完,宁海涛就蹬蹬蹬地跑到隔壁去。半小时后,他又蹭蹭蹭的跑了回来,兴奋的拉着宁语昕带她去了艺术中心。
负责招人的是个年轻小姑娘,她见宁语昕虽然素面朝天,穿得简朴,但全身都是名牌,又不嚣张,咋咋舌,冲着宁海涛笑了起来:“宁大我们可是看你的面子才招人的。现在我们钢琴老师都满了,你也知道规矩的,没有底薪,全靠老师自己招人。招一个人就五五分成,招得人越多就赚得越多,排课排教室什么的,直接跟我商量就好,食宿自理,五险一金我们也不管的哦。”
“我姐就是当少奶奶当得无聊想找工作玩,她就是一分钱不赚也会到你这里做事的。”宁海涛别的本事没有,哄女人却是一流的。他嬉皮笑脸的跟那小女孩聊了一会之后,就把这些事全部敲定。
然后,又拉着宁语昕回到麻将馆,叫了个服务员送了几两好茶叶给那小姑娘,兴高采烈地开始安排宁语昕的食宿问题:“姐,吃饭没有问题,麻将馆早午晚餐连带夜宵小吃什么都有!就是住宿……不如你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
“你们把那房子当成了宿舍楼,除了你和爸爸,还住了你们的狐朋狗友,我怎么能住进去。”宁语昕难得松了嘴,可惜那房里已经住了六、七号人,这还是固定人口,如果加上流动人口,那里简直成了单身俱乐部了。
宁海涛觉得也是这样不合适,他想了想,又说:“我们在附近的小区里给服务员租了两套房子,让他们做宿舍。姐,不如我再多租一套,让你住。”
“不了,我还是先暂时在李律师那里住吧。”宁语昕心里有事,并不在意住宿问题。她敲定了工作之后,心里觉得安定了许多。至于李自胜那里,她还有别的目的。
宁海涛没有再多说,陪着宁语昕说了会话,让服务炒了两个菜给她吃。宁语昕简单的吃完之后,去附近的蛋糕店里买了几块精致的小蛋糕,心情愉悦地回到家里。
李自胜刚刚挂断电话,最近他一直在家,生意少了许多。宁语昕卖宅子的事又没有着落,他不能饿着肚子等,得四处觅食找活。
“语昕,你看上去心情很好啊!”李自胜难得地看到宁语昕的笑脸,立刻上前巴结。
宁语昕拿出蛋糕,摆在李自胜的面前,笑道:“是啊,我找到了工作,所以买了两块蛋糕跟你庆祝一下。”
“哦?怎么突然一下就有了工作?”
“我去跟我弟弟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他帮我在隔壁小树苗艺术中心找了工作,当钢琴老师,明天就去上班。反正我现在没有活干,就顺便在那里做段时间。”
李自胜听到后,难免有点失落:“你要搬走?”
宁语昕笑笑,没有立刻回答。她将蛋糕推到李自胜面前,望着那块绿色抹茶蛋糕时,眼神一暗,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话来:“李律师,你知道吗,以前我读书的时候,我和有容都很喜欢吃抹茶蛋糕。唉,自从我妈妈去世之后,我再也没有吃过这抹茶蛋糕的。今天看到,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有容……”李自胜的心咯噔一下,差点停止跳动。
自从宁老太太去世之后,宁语昕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花有容。李自胜当然巴不得她忘记,自己也装傻充愣的,可以蒙混过关。
但今天,宁语昕刚从程梓杨那里回来,就突然提起花有容,李自胜不得不提防,心里警钟大作。
“是程总裁跟你说了什么吗?”李自胜问她。
他一直觉得,宁语昕是那种非常好骗的女人。没有出来工作,没有社会经验,简单善良,很容易相信人。这种女人不拿来骗骗,简直可惜。
宁语昕眨了眨眼睛,做沉思状,然后摇头说道:“梓杨没说什么,我上去跟他大吵一架,他忙着安慰我,我们什么都谈。不过今天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有容,所以……”
“哦,原来如此。”李自胜放下心来,又开始说谎:“跟花小姐也不是特别熟,纯粹是因为业务原因有接触,然后她从中牵线让我来处理你家的事。算不上有私交,不过是客户而已。”
“哦……我还以为有容会来找你呢。”
“她怎么会来找我!我又不是她朋友!”李自胜哈哈干笑两声,他笑得很心虚,又怕自己撇得太干净不够自然,画蛇添足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她的男朋友,她怎么可能来找我。我听说她回老家去了,应该在父母身边吧。”
宁语昕应付地笑了笑,说:“她没回去,前几天她父母还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有容的消息。他们说有容一个月前跟他们联系说要去一个偏僻的地方搞工程,没有信号就不跟他们联系。现在一个月过去了,有容还没有跟他们联系,他们急得要报警了。”
李自胜越听越觉得不安心,他不停的追问着:“那你是怎么跟她父母说的?”
“我也没有有容的下落,我只能告诉他们有容不在梓杨的公司做事,至于她的新工作是什么,在哪里工作,这些我也不清楚。我能告诉他们什么?”宁语昕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李自胜的表情,她能看出,李自胜也是不知道花有容的行踪的。
宁语昕不禁对程梓杨的承诺有所怀疑,现在花有容凭空消失,程梓杨说会在宁老太太七七之前给个交待。如今连花有容都找不到,又能交待什么?就算找到了,又怎么交待?宁老太太已经去世了,花有容就是赔了一条命来又能如何,难不成让宁老太太再活过来。
宁语昕本想从李自胜这里套些消息的,见他也是一头雾水,便没了心情。
“李律师,过几天我准备搬出去住。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海涛叫我搬过去跟他们住。我在这里打扰你这么久,真不好意思。谢谢你。”
面对宁语昕这么充分的理由,李自胜竟然也没有阻拦的理由。他哼哼哈哈了好一会,终于点点头,说:“这样也好,你哪天搬,我请假帮你搬家。”
“不用,我没多少东西,不麻烦你了。”宁语昕淡淡的笑了一下,转身进了房间,开始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