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列车渐渐远离M大,刚去M大的场景杨怡还历历在目。那时候,一个女生坐在她们后座哭泣,她还写了一张纸条给她。而如今,坐在旁边的女孩痛苦欲绝,哭的撕心裂肺,她却一筹莫展。
“白杨!”杨若担心着叫着以泪洗面的杨若。此时,形象,坚强,乐观……在杨若看来都是浮云,没有什么可以与妈妈划上等号。她始终不相信,那个与她论姐妹的母亲,那个被她嫌弃啰嗦的母亲,那个疼了她十八年的女人,就在父亲的一通电话里,被通告出车祸,在杨怡的车票里,被宣告是事实。
“额……呜呜……额……”杨若已经控制不住,她已经哭到声嘶力竭,时不时发出声音,如猿猴“哀鸣”……杨怡搂着她,让这个无助的小女孩紧紧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给杨若一点点安全感。杨怡已经放弃了安慰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的念头,她知道,此时让她尽情的哭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没有什么比哭更有发泄作用。
在这个安静的出奇的世界,总有人面临着意外和分别,而杨若与母亲几个月前的分别,却被现实狠狠的打成了与世隔绝。在繁华的城市里,这个女孩的生活少了一盏灯,一盏回家的灯!可笑的是,这盏灯,油干灯枯,她才知道,而且是最后一个知道!
杨怡搂着杨若,两个女孩在安静中默默流着泪水,泪水滴进心里,泛起涟漪,疼了那颗赤子心!
火车一如既往的向前行走,不曾理会这两个女孩。世界的所有人在做着自己的事情,这份悲伤,只属于她们!
“爸!”杨若进门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睛哭的已经微微肿起,整个眼睛通红通红的。
“乖!”父亲用一个字回应了她,抱着自己的女儿。父女两紧紧的在家相拥。可能她们都忘了,两人多久没有拥抱了吧?而这次拥抱,是逝去的母亲给她们的忧伤、无助,才让两个原本以为坚强的人卸下面具,抱着一起痛哭。
杨若的父亲泪水还在眼下,却推开杨若,擦了擦她的眼泪,强笑着:“白杨,不哭了,不哭了!”
“爸,我们一起哭吧!”杨若紧紧抱着父亲。她不想在自己亲爹面前还要装,也不想父亲再伪装下去了。母亲!是杨若和爸爸最最亲近的人。不难过,那都是假的!
哭声在客厅里荡漾,杨若哭的不像样子,双手环绕着爸爸痛哭,而关于杨若的父亲,可能早就在杨若还没回来之前,已经大哭过,泪水都快要流干了。他还是紧紧抱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让她知道,她还有一个依靠。
葬礼上,天气还是那么明媚,老天在告诫着杨若应该阳光下去吗?可是现在,做不到……
杨若的父亲和杨若站在最前面,两个人拖着疲惫的身体,臃肿的眼睛,出现在杨若母亲的墓碑前。说到杨若的母亲,也是一个可怜人,父母在她小小年纪就去世了。她是独生女,所以在父母离开后,生下杨若,杨若便成了她血缘上的唯一亲人,刚看着宝贝女儿上大学,没几个月后,自己却和孩子两个世界,此生不复相见……
葬礼举行完毕,杨若根本不知道她在干嘛,只知道自己就傻傻的站在一块石头前,一块刻着母亲姓氏的墓碑前。
她始终接受不了,但也无力在葬礼上闹,回到家中,自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泪水再次肆意妄为,在整个脸上挥洒。“妈妈也没了,姐姐也没了,你说过要当我妈妈还要做我姐姐的……”杨若不知道在和谁说话,静静地闭上眼睛,在那里嘀咕着,宣泄着。
“孩子!”杨若父亲在门外敲击着房门。“白杨……”一边叫着。而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咳……”父亲无力的叹了一口气,站在门外继续敲门。虽隔着一扇门,和女儿的心却是一样的,他知道她接受不了,自己却也不能坐视不理,女儿万一情绪太过低落,造成什么事又如何是好?
“爸!”杨若开房门出来。看着父亲:“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为什么我妈出事了不马上告诉我?为什么杨怡都比我先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保护好妈妈?”杨若发疯的捶打了父亲几下,对着父亲狂怒。父亲没有回应什么,是啊,他也想问自己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自己的爱人!
杨若看着父亲,落魄的蹲下去,靠在门边,双手抱住双肩,在那里静静流泪。
父亲没说什么,默默走了。他也需要人安慰。毕竟妻子,是他这辈子的陪伴,也是她从青春期爱到现在的女孩,那个曾经一起吃一毛一个的冰棍的小女孩,再到油米柴盐的大女生,再到生儿育女的女人。突然间的离世也打的这个看上去强壮的男人措手不及。
“白杨!”杨若家里并没有锁门,杨怡自己开门进杨若家。看着她就那样孤零零的坐在地上,眼睛疲倦的闭上了。
可能刚刚在门外就听到杨若的话了,看着杨若,说道:“你不要生你爸爸的气,那天,你妈妈刚出事,你爸赶到医院听到具体情况都快晕了。你爸那么大个男人都这样了,怕告诉你后你再怎么了,那就麻烦了。于是就想着先不告诉你。因为阿姨那时候还没走,还在急诊室。所以我们一直想着可以治好的……”杨怡蹲在杨若旁边,流着心酸的泪水慢慢说来:“之后阿姨昏迷不醒,进ICU观察。就在你爸打电话给你的前一晚,就是你妈情况突然不好了的晚上。我爸叫我先买好车票,说不管怎样,都该告诉你了……”杨怡停了一下。“那天晚上,手术失败,阿姨走了……”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对吗?”杨若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声音很小。
“我们都害怕!”
“所以你们的害怕导致了我和我妈见不了最后一面。”杨若苦笑。
“我们以为阿姨会康复的。”杨怡说的很着急。
“所以我妈就在你们的以为中走了……”杨若闭上眼睛,冷的发抖,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地板上。
生命,确实存在着太多未知,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临!而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请善待身边的人,至少走后世上还多一颗心多一份祭奠;请把握当下的每分每秒,至少那样显得此生不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