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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红裳

大炎帝国分封而治,所有需要昭告天下的讯息,都先从京师大桐发往各诸侯国都城,再由各国都城发往所辖各地,所以百川镇虽离京畿之地不过一水之隔,但因地属翼火国,布告讯息总要比彼岸晚上六七天之久。而当地百姓也因早就从过往客商处听说了消息,通常官府张贴出皇榜的时候都没什么人去看。然而今天却有一个女子站在那里看了许久。

这原本也没什么值得在意,但因为她一身红衣实在太显眼,引得每个路过的人都不禁多看几眼。

皇榜上写的是几天前的事,说是当朝一品镇国羽将军虞樱勾结邪教祸国殃民,于被捕之后在牢中畏罪自杀。其后附着的还有两份海捕文书,一份要抓的是她的妹妹虞夕,另一份是她的徒弟项飞。

看到项飞的画像时,女子两弯娥眉双双一蹙,拿伞的手握得更紧了。

此时天色已经薄暮,余晖洒在她身上,如瀑长发散着温暖、金亮的光。

“‘谁家姝丽胜儿郎,当数白衣与红裳。’可惜了。”

身后响起一个冷峻的声音,女子转过身来,看到说话的是一名身着五品武官服的男人。此人身形瘦高,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但身上气魄极强,应是突破了六九之境后返老还童了。

女子心想:“那就是他了。”

“靳雨童。”

武官对在这里遇见她有些出乎意料,因为按时间推算翼火王都应该是三天前才得到的消息。而他原本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受命前去接应而已,但现在看来他还得亲自动手了。

武官抱拳施礼道:“虞姑娘。”

虞夕虽是翼火国兵马府左司帐下王都巡防军的指挥使,但其军衔是四品虎将军。而靳雨童虽然也是京城的指挥使,但只是五品烈将军,遇到虞夕他本应该尊称大人,但此时虞夕已沦为通缉犯,称姑娘已算是礼遇。

虞夕轻轻一笑,灿若桃花的面容尽显疲惫落寞:“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

她转头望向那下沉的残阳,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凉,一低头,已是泪眼婆娑。

靳雨童心里一滞,竟然生出了怜悯。这时眼前忽现一道白光,他凭着本能急向后翻。只见三道银针几乎是贴着他的脸唰唰飞过,随即结结实实地钉在了他身后的墙上。靳雨童落地一看,其位置正是他站立时心脏的高度。而之前梨花带雨的女子早已飞上墙头跑了。

可恶!

他转身正要去追,忽然听到身后有几丝细微的气流直冲而来,紧急以一招秋风扫落叶之式向右侧旋开,左侧脸颊连着三下刺痛,躲开之后正好看见三根带血的银针掉在地上,他回头一看墙壁,刚刚钉在上面的银针都已不翼而飞。靳雨童发觉这银针居然自己会动,真是种刁钻古怪的暗器。

他心中怒气陡生,抹了把脸上的血,一脚跺碎地上的针,立刻施展提纵术朝虞夕追了上去,待稍一离近便一个手刀劈下,虞夕立即撑伞阻挡,叮铃铃的一阵响,气刃撞上伞面的瞬间被击散,但她飘散在伞外的几丝秀发也被气流削掉了。

二人站在屋顶上对峙着,虞夕见靳雨童脸上出现三道血痕,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靳雨童见虞夕睫毛上还沾着泪珠,脸上却又露出了冷笑,心中不胜烦躁:“真是个难缠的女人,还是速战速决的好。”随即左右开弓猛攻上去。

无数气刃源源不断从前方袭来,虞夕挥舞着降魔伞上下翻飞,奋力抵挡,同时找到机会一下子发射出数十根雪绘神针倒逼对方。靳雨童一掌打散针群,但针群却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空中掉了个头立刻又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靳雨童快速倒翻跃出包围圈,右手聚集起七成功力,待银针聚集,一刀劈下,所有的银针尽在一刹那被斩断,噼里啪啦地掉在瓦片上。

靳雨童毫不客气的说道:“即便这东西再刁钻,也架不住你境界之低,不过是虎头蛇尾罢了。”

“那就托你承让了。”虞夕话不落地,手中的降魔伞就急速旋转起来,伞沿边挂着的四十九个铃铛同时爆发出震耳的音律,屋顶上散落的银针一瞬间全部跳动起来,其反射的阳光顿时令整个屋顶变得波光粼粼。此时虞夕玉手一翻,铃声立刻变了节奏,所有银针登时一跃而起向着靳雨童飞射而去,屋顶上的瓦片也被飞针引起的气流揭起,像一面墙一样朝靳雨童倒了过去。

砰砰砰——

靳雨童手起刀落,劈斩着袭来的一切。虽然这些银针并不能真正给他造成威胁,但是这样纠缠不休,也令他无法靠近虞夕。正是无计可施之时,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迅速使左手食指在右手掌心一划,手掌立刻渗出一道血来,跟着他大手一挥,无数血滴飞洒出去,沾上血的银针顷刻间就像断了线一般接连掉落,不一会儿就全部掉了下来。靳雨童再一次取得了主动进攻的地位……

屋顶上激战正酣,地上也早就聚集起了围观的人群。

项飞刚刚来到镇上,见人们三五成群的都急往南面赶,就拉住一个人问出了什么事。

此时他已在前面的村子取了别人晾在外面的衣服穿上,看起来只像个普通的山民。虽然脸上还有伤痕,但也不至于引起人们的猜疑,毕竟一个受苦的哪有不受伤的。

“前面官府抓人呢,听说那女的厉害得紧都打了半天了。”那人急着说完就跑了。

项飞虽然认为不可能在这里就遇上,但一听是女的心中还是不免担忧,赶紧跟上人群一起去了。快到地方时,他还没看到人就听见了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心跳瞬间加速,立刻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待跑到人群聚集处,往屋顶一看,那耀眼的红伞立刻映入眼帘。

就是那把伞,当年和师父初遇时她手里拿着的,后来又留在翼火国老家的,他绝对不可能看错,那就是虞家的赤焰降魔伞。那执伞的女子虽然不曾见过,但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项飞又往打斗的另一方看去,发现居然是靳雨童。他急忙四处寻找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忽然目光一扫看见了左边店铺门前的石狮子,就立即跑过去一把扛起石狮飞身而起。他在空中一声怒吼,举起石狮向靳雨童头上狠砸下去。

靳雨童早已察觉,反手一劈,石狮子砰的一声在空中爆裂,其中一块碎石被气刃的余力反射出去正打在项飞的左肩上,他喷了一口血身体向下坠去。

虞夕立即向靳雨童发出无数银针,随后趁机用降魔伞将项飞吸了过来。

“你是谁?”

项飞抓住虞夕的肩膀,心情异常激动地说:“我是项飞,小师叔。”

虞夕心中一滞,急忙看向靳雨童,只见他已经打落银针就要向他们攻来,她赶紧又发出了一颗金色圆球,旋即拉起项飞的手。

圆球在空中叮当作响,靳雨童早已对这声音感到厌烦,立刻一刀劈下。只听砰的一声,圆球开裂的瞬间爆发出铺天盖地的红色烟尘,眼前一下子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靳雨童不及多想立刻护住要害后退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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