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街,柳巷这一片都知道这混小子,不知道名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仿佛自有东大街开始,这小子就在这,丝毫没让人感觉到这里的变迁。
年老的人隔三差五喜欢找这个混小子算卦,算完还亲切的拍拍他,嘴里嘟囔着‘小算子,这挂没有你师傅准咯!’。语气里没有责怪,仅有浓浓的往事流连在老人的眉间。
这里的年轻人都知道小算子有个师傅,和老一辈的人很熟,据说卜算极其灵验,这都老一辈口口相传的,年轻人都不怎么相信,封建迷信的东西,只能作个消遣,当不得真的。
‘我们之间没有延伸的联系,没有相互占有的权利
。。
白天和黑夜只交替没交换,无法想象对方的世界
我们仍坚持各自等在原地
把彼此站成两个世界。
。。’
深情而感性的眼神,丰润的双唇,加上一脸陶醉的神情,如果不考虑那野性的唱腔和一身被油洗出来的乞丐样式的道袍,倒也算得上温润如玉的俊后生。
事有无常,人有不测。
就这样一个丰俊的小算子,被疾驰的敞篷车带走了生命,深夜里,没有人知晓,也没有真相,敞篷消失在夜幕。
人们如往常一样,只有柳巷的那些老人才会觉得少了什么,那一卦消失在时空,怀念亦或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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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二十二年
不是所有的穿越都是美妙的,不是所有的改变都能让人新奇。
对小算子阳卜来说这种改变让他有了多余的无奈,来过离奇的事情在他身上都发生过,而这只不过是平淡中的一点新奇。
出生在明朝得他,活了几百年,他自己已经没有数了,而在他生命中消失的时间已不可计,无谓且无畏。
在明朝他就是个道士,他师傅也是道士,他父亲是居士,他母亲是道姑。说起他师傅,是个奇人。在阳卜父亲很小的时候就住进了阳卜的祖宅,历经战乱兵祸一直等到阳卜的出生,留下丹一枚、经一册,告知阳父师徒缘起业已尽,便径直离去。
丹已食,经书阳卜更是没有看见过,据说自己腹部刻画着阴阳爻的八卦胎记就是经书,几乎不用怀疑,阳卜以为是大人诓骗自己,直到自己无故而离奇的寿命被证明,他才发现惊愕的发现,自己是个异类。为了解开其中究竟,他开始研究道家学说,愈是学习愈是无知,知而无知,知之始。
光阴流转中,阳卜变换过多种身份,自己的爷爷、父亲、师傅,唯一不变的是身份,他一直是一个道家人士。这也是柳巷的那些老人为什么会说他是老算子徒弟的由来。
从明朝活到现代,再从现代回到了唐代,阳卜有种纷乱的错觉,自己是活着吗?
混迹在晋昌坊市,阳卜还是有很多的新奇,多是奇异于不同现代的生活方式和建筑方式,亭阁楼宇鳞次栉比,净致简练。
‘那道士,某问你,你说今太子悼念文德皇后,改建无漏寺,赐大慈恩寺,你给我算算,某家今后卖肉有甚好歹。’一个精壮的汉子在后面喊住阳卜。
阳卜回过身,铜铃大眼,黝黑的皮肤,咕噜着嘴,甚是渴求结果。
这时,一个瘦小的短服青年从旁边的酒铺冲壮汉喊道:
‘肉老九,你问那道士作甚,今太子孝感天人,自是承接天运,再说扩建无漏寺关你这厮卖肉luan事,瞎咋胡。’
‘某管不了太子的事,但某可是听人说建寺可占了不少地,坏了地脉走了气,某怕粘了什么霉事坏了买卖。某家婆娘可就指着这点买卖养活家里三个小子呢。’说完大汉面带得色憨憨笑了起来,酒楼上年青人摇摇头,转过身接着吃酒去了。
‘小道士,你给某算算,是好还是歹。’
阳卜不经苦笑,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来到唐朝的,更不清楚这里的状况,更谈不上大慈恩寺的好坏了。
唐朝的历史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太子李治似乎是明年即位的,他也不是太会看风水一说,书上的东西也只是书上的,学过也不一定会。
说到底他就是装神弄鬼的骗子,有点真材实料,但远远收不上精通。但在某些时候,阳卜有种窥透命运的悸动,心有灵犀般的灵光一现会让领略眼前所有人的未来,只是那一丝窥视命运的灵光在时间长河中渐渐泯灭不见,他的卦也就不那么准了。
但是现在他必须要起这一卦,因为此时已经饥肠辘辘、腹中空空。
摒弃杂念,心无旁骛,对于利用那一丝灵光,他有自己的起卦方法。
缓缓闭上眼睛,清欲静心,睁开眼,阳卜开始观察,卦为象,象乃人。恍如隔世,那一丝灵光再次出现在腹中,如柳絮涌往脑海,直入眼际。
眼前男子的一生便仿若画面般在阳卜脑海中走过,生老病死,祸福旦夕,虽无官运,但大富则贵。
阳卜福至心灵,抬起手轻轻点了一下老九的额头,老九得窥天机,或喜或悲的表情顿时浮现在肉老九的脸上。
‘前人种因,后人承果,命有天定,不可轻泄,望好之为之。卦金宇九间楼六座,暂取五百钱。’说完阳卜负手而立。
老九供身长揖,恭敬奉上五百钱。
‘来日当依道长所言,如有所成,定请道长生牌,香火不断,颂音不绝。’
‘不必如此,取该取之财,行该行之事。’
‘方外人取阿堵之物,不知道你这厮道行几分,敢取人楼宇谋人钱财,堪称一卦千金,肉老九,莫要被这奸邪狡诈之辈给骗了。’
这时酒楼上又传来那青年的声音。
‘兀那道人,且给我卜一卦,待我看看准不准,若是准了,小爷自会付足卦金。若是不准,少不得要拉你去见见府尊,省得装神弄鬼到处诓人。’
阳卜听完莞尔一笑,毫不在意,这个时代的人多是醇厚,偶有几个嘴上不饶人的也没什么坏心。既然已经起了一卦惹了争执,不得不再起一卦,初来宝地,阳卜也不想惹上麻烦,趁着灵光犹在,阳卜又给楼上的男子起了一卦。
那一丝灵光在起卦的一瞬间,消失殆尽,然而结果他已尽然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