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谁的眼泪在飞

笑笑虫的笑声具有极强的震撼力，我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这一刻，我所能做的只有哆嗦，刚才的勇气和冲动已经荡然无存。因为我十分清楚我和月亮面临的处境，我们根本就不是笑笑虫的对手。月亮的身体抖得厉害，牢牢地抓着我的胳膊不放。“啊——”我把脸捂起来，长长地叫了一声。不知道是由于害怕还是紧张，我张嘴就叫了一声，毫无目的地叫了一声。因为笑笑虫已经把我和月亮包围得严严实实，它们那又尖又宽的大嘴已经可以咬到我们了。只要笑笑虫高兴，它们马上就可以把我和月亮撕成碎片！我的喊声刚落，另一声叫喊就响了起来，跟我的喊声相互呼应，就像一问一答那样顺畅、自然。

“啊——”那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响到了我们面前。我看到了那个叫喊的人。竟然是大发！真的是大发！他一路狂奔着，发出十分响亮的叫喊声，扑了过来。他要干什么？大发一直把我们视为仇敌，在我们身处险境的时刻，他来干什么？我看到大发的眼睛已经瞪得圆圆的，正放射出逼人的凶光！最前面的一只笑笑虫已经把巨大的尖嘴张开了，目标是我和月亮的小腿。而且它的嘴里正流出贪婪的涎水！扑过来的大发把手高高地举了起来。他的手里握着的，居然是一只喷壶！那是长头发女人给她的花草喷水用的喷壶！大发咬牙切齿地把喷壶对准笑笑虫，将里面的水“哧哧”地喷出来。

水呈雾状，均匀地喷洒到了笑笑虫的身上。奇迹出现了！笑笑虫在水雾中神奇般地消失了！随着大发不停地喷水，已经拥成一团的笑笑虫转眼间就不见了。大发救了我和月亮的命！笑笑虫消失了，大发也瘫坐在地上，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长头发女人跑过来，叫：“你怎么样？”由于紧张和惊吓，大发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看着长头发女人，又看看我和月亮，摇了摇头。我和月亮都呆着，不会动弹。我一点儿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一时转不过弯来。月亮肯定也是，她仍然死死地抓着我的胳膊不放。大家都跑过来，议论纷纷。妈妈一下子把我和月亮搂在怀里，哭得泪流满面。

“吓死妈妈了。”她说。爸爸到底是男人，为救我们在危险的时刻敢于往上冲，此时又安慰起了妈妈：“没事了，危险过去了。”大发已经好多了，他站起来，看着我和月亮，笑了笑。但他的笑特别不自然。大发对长头发女人说：“多亏你浇花用的是洗洁精水，否则，月亮他们俩就出事了。”大发的话把人们都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发很不好意思地又笑了笑，还挠了挠自己的头。他说：“我……我偷拿了光头教授的宝贝日记，而且还偷着看了。我知道了笑笑虫怕洗洁精水这个秘密……”这时大家才开始注意光头教授。光头教授站在人群的外面，正一个人傻呵呵地笑。光头教授是不是……我们都紧张起来。妈妈的优势爸爸显然害怕了，他走到光头教授面前，抓住他的手，握了握：“教授，你……”光头教授仍然笑，说：“没事。”他的样子似乎很轻松。可爸爸并没有轻松，他一直抓着光头教授的手，不肯松开。

他说：“你的笑笑虫遭受了灭顶之灾，你的科研成果没有了，是不是……”没想到光头教授始终在微笑。他说：“真的没事。”大发也凑过来，很难为情地说：“教授，真对不起，你的日记……在我手里。”说着，大发从怀里拿出了日记本，还给光头教授。“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请你原谅。”光头教授接过日记，拍了拍，笑呵呵地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问题。我感到光靠笑笑虫，并不能解决全部问题。要有一个好的环境，必须从根本上治理污染才行。”“这也是我今后要研究的问题。”

他又说。光头教授的话让大家都放下了心。大发向爸爸妈妈和光头教授亮着笑容，说：“我感到对不起你们，也感到自己过去的行为很愚蠢……不过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不会再去偷采月亮草了，坚决不会了。我也要为保护月亮镇的环境做点儿贡献……”大发的话还没有说完，长头发女人就叫了起来：“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她用脚在地上狠狠地跺了一下。查林在旁边也十分惊异地瞪大了眼睛，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怎么了？”大发看着他们，说：“我，真的不想干了。”

长头发女人跳起来，指着大发的鼻子尖，大喊大叫起来：“你敢！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就做出这样的决定？你的心里还有没有我？”长头发女人看上去非常伤心，长长的头发一飘一飘的，把她漂亮的脸都挡住了，显得很落魄。她甚至发出了哭声。那声音像她的头发一样，又细又长，连续不断地从她的嘴里飞出来。查林急得在地上转了两个圈，不时指点大发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发走到长头发女人面前，说：“我确实真的不想那么干了。”“你住口啊！”长头发女人不依不饶地冲大发叫，脸上的泪水四处飞溅。“我不允许你放弃！”大发似乎对长头发女人很没有办法，几次欲言又止。后来他下了决心，认真地问：“你是不是真的爱我？”长头发女人突然不哭了，嘴张着，惊异地看着大发。她点了点头。大发说：“那你就听我一句话。我们放弃吧，以前我们都干了些什么？而我们的孩子又干了些什么？”长头发女人擦了擦眼泪，似乎很不情愿，但还是默默地点头。大发捋了捋她的长头发，说：“你去工厂当技术员吧，把污水净化系统恢复起来。”

长头发女人不流泪了，看着大发，说：“行。”大发把月亮搂在了怀里，说：“好女儿……”接着大发就说不下去了，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转眼间泪水就流了出来，很快流满他的脸。“爸爸！”月亮响响地叫了一声，也哭了。“孩子……”大发的嘴唇抖得厉害。他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查林突然凶了起来。他指着大发就骂：“好啊大发，你还算哥们儿？我一心一意地跟着你，把你当成朋友。可你……竟然背叛我，私自做出放弃计划的决定，你……太过分了！你是个背信弃义的家伙！我……真想……”他把拳头举了起来。小黑突然窜了出来，“呜呜”地叫着，扑了上去。查林吓得跳起脚，转身就跑。跑远了，查林还回头看着大发，恨恨地挥了挥拳头。“噢——噢——”我跳着叫起来，冲查林夸张地吐舌头做鬼脸。我打算把我会做的鬼脸都做一遍，好好气一气他。我非常高兴，不仅因为查林被小黑咬跑了，更重要的是大发变了。可月亮突然说：“不对。查林不是被小黑咬跑的，而是他自己溜了！”

“对！”爸爸也说，“查林是溜了。”光头教授说：“他肯定会继续偷采月亮草的。”大发猛地一拍大腿，说：“糟糕！我的工厂流动资金还在他的手里，有……好几万哪！”长头发女人急了：“那怎么办？得想办法抓住他呀！”大发也有些着急了，说：“可是，我了解他，要抓住他不是容易事。”我说：“可以向派出所报案。”我最信任的，就是警察。长头发女人说：“可我们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她说话已经开始带着哭腔。妈妈说：“不要紧。我的速写本上还有一张纸没用。看我的！”妈妈拿出画笔，打开速写本，略做沉思，就开始在本子上画起来。画画儿绝对是妈妈的优势，不管是谁，只要被她搭上一眼，她就能迅速画出那个人的头像，一点儿不含糊。果然，不一会儿，妈妈就把查林的头像画了出来。他把速写本举起来，让大家看。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叹声。妈妈画的头像，跟查林本人一模一样，丝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