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波依靠这仅有的一百元小费,度过了一个星期的时光。有一天下午,他为了寻找工作,在洛阳城里奔走来去的时刻,突然和吴国涛不期而遇。吴国涛背着一个黑色提包,风尘仆仆地从马路的对面迎面走来。吴国涛喜出望外地和他拥抱在一起,一番寒暄后拉住他的手臂来到附近的一家餐馆,点几碟小菜和一瓶白酒,二人一边喝一边开怀畅谈起往事。吴国涛不堪回首地对他说道:蛋子儿——啊!我的好兄弟,世事难料呀!你离开治安大队不久以后,赵队长和他的老婆离了婚,后来咱们中队从外面抓回来一个妓女,那女人十分风骚,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和赵队长勾搭在一起。这件事情在治安大队闹得沸沸扬扬,后来被上级领导察觉了,赵队长感觉无法在单位继续工作,就辞职离开这座城市。据说他现如今在广州开办一个玩具加工厂,生意很不错。赵队长辞职之后,治安大队又调来一位队长,新来的队长工作十分严谨,我在一次外出巡逻的时候,因为擅自逃岗到歌厅跳舞,被辞退了。后来我回到家乡,在村子里开办了一个养鳖场,几年以后,稍有积蓄,可是我的老婆……
吴国涛说到这里,深深地喝一口闷酒,一言难尽地说道:这世界上的女人……都是一个德行!她竟然吃里扒外,在一次外出卖鳖的时候,和饭店的经理鬼混在一起,三天没有走进家门。我感觉事情不妙,去那家酒店找她,我悄然来到那一家酒店,把他们堵在酒店的一个包房。我的老婆……她妈的!她脱得一丝不挂,躺在床上和酒店的经理正在鬼混,我怒不可遏地在她和酒店经理的脸上甩了几个嘴巴,然后把他们咒骂一顿转身走了。以后,我和老婆协议离婚了。我们离婚以后,我不想听乡亲们的闲言碎语,养鳖场不干了。我在广东承包一个商场,因为不善经营管理,一年之后,我赔得身无分文……今天,我刚从广东折身回来。我想回去探望一下母亲和孩子,然后我想……到广州投靠赵队长,也许他看在咱们过去的情分,可能会给我安排一个差事。
吴国涛说到这里,话锋陡然一转问道:兄弟,你现在混得如何,一切都还好吧?
田一波喝了一会儿闷酒,话多了起来,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爱情变故和这几年的曲折生活告诉了吴国涛。吴国涛感慨万千地对他说道:兄弟!哥哥我奉劝你一句,你为了这样一个势利的女人付出那么多,不值……不值啊!人这一辈子,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活着?天下的女人多如牛毛,到哪里找不到一个你喜欢的!这样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前段时间结识的一位女子,她妹妹要人才有人才,要长相有长相,要不然……我给你们牵一牵红线?
田一波忙不迭地说道:哥们儿,我现在生计无着,食不果腹,哪有这份心思?再说……我对别的女人一概不感兴趣。
吴国涛又把瓶子里的酒斟满酒杯,振振有词地对他说道:球!不都是女人嘛!晚上睡在被窝里,都是女人味!如果是我,我这一辈子,决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像你这样执著追求。兄弟,过去的事情,无论是幸福或是不幸,都见鬼去吧!人生犹如白驹过隙,十分短暂,何必为了一个不值得你去真心付出的女人而生活得这么累呢?
田一波和多日不曾相见的好友一番长谈之后,吴国涛因为想念家中年迈的母亲和孩子,他要走了。田一波想挽留,让他在这里逗留几日,可是他囊中羞涩,无能为力。吴国涛望着他窘迫的神情,感慨万千地对他说道:兄弟!今天在这里和你不期而遇,我感到非常的高兴,来日方长!
吴国涛说罢,他们起身走出饭店,吴国涛挥一挥手和他作别了。田一波送走了朋友,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马路旁边的一个面包房前。这家面包房的窗户上贴着一张招工启事,田一波的目光被这张招工启事所吸引,因为生计所迫,他几乎毫无选择地和面包的老板谈妥了工作。条件是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月薪五百元元,包吃包住。田一波对这份工作十分满意,因为他以后可以衣食无忧,在这座城市自由自在地生活了。面包房的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寡妇,她每天一大早就爬起床来,催促面包房的四五个伙计们起床做工。田一波起早贪黑,忙个不停,每当夜深人静,面包房歇业的时候,他不知疲倦忙里偷闲地疯狂阅读文学书籍,另外他又从书店借来一些文学作品,充实他工作之余的时光。一个月后,他以自己辛勤的劳作,获得了五百元的工资。这些工资他舍不得胡乱花费,除了到新华书店买一些自己喜欢的文学书籍,剩余的部分他都存起来。他这么做是为以后参加自学考试做准备。因为他工作勤奋,又热爱学习,面包房的寡妇老板对他十分关照,每一个月又特意给他增加了五十元工资。老板娘之所以这么慷慨,另外一个原因是老板娘有一个女儿,现如今已经出落得如花似玉,她感觉田一波为人实诚,而且偏爱学习又十分勤奋,暗中已经把他当做未来的乘龙快婿来对待。田一波对娇生惯养,花枝招展,俗不可耐的老板娘的女儿,从来没有非分之想。等到他领到第五个月薪水的时候,他算是小有积蓄了。为了追寻自己的梦想,在一个星斗满天的夜晚,他独自来到洛阳市东城区电大高教自学辅导中心。他想到这里尝试一次讲师们的精彩授课,没想到却闹了个笑话。田一波不知道来这里听课的学生,都办理了一个听课证,凭借此证才有资格在学校的教室听讲。在即将开课之前,一位戴着近视镜的讲师巡视一遍座位上的学生们说道:同学们注意啦!拿出你们的听课证,请放在课桌的右角上。我要例行检查。
讲师话音未落,同学们一阵骚动,他们翻找出各自随身携带的听课证,放在课桌的右上角。讲师绷着一副严肃的面孔,在学员们中间开始巡视来去。
田一波望着面孔严肃的讲师,忐忑不安地问同桌的:我只是想到这里尝试一次听讲,暂且没有办理听课证呢! ??
那位男同学嗤嗤一声笑,十分滑稽地对他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位讲师近视眼儿,他什么也瞧不见!
田一波惶惑不安地对他说道:讲师如果什么也瞧不见,他怎么给同学们讲课呢?
田一波话音刚落,讲师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身旁,十分客气地微笑着问道:这一位同学,请你出示一下听课证吧?
田一波显得手足无措,他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的听课证……我是想……
那位男同学望着他吞吞吐吐的窘迫神态,打断了他的话,十分从容地为他辩解道:他是跟我一起来的,是我的朋友,他想……
讲师还没有等那位同学把话说完,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戏谑似的对那一位同学说道:别人都是带一位女朋友到这里听讲,你怎么带一个男同胞呢?
平静的教室里一片哄堂大笑声。田一波脑海里一阵轰鸣,他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那位同学扫视一眼哄堂大笑的同学们,他又不卑不亢地对讲师说道:他想来尝试一次听讲……以后他也想参加自学考试。 ?
讲师似乎意识到刚才的话语说得有些过分了,他挥一挥手,平息了大家的笑声,忙不迭地对他说道:今天晚上,就请你在这里认真听课吧! ?讲师说罢走向讲台,继而拿起一本哲学的教科书,面向同学们说道:请打开哲学课本第137页…… ?
又是一阵骚乱声,是同学们翻书页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