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来到沂河岸边时,已经是凌晨时分。
此时皓月当空,天空中只有稀疏几颗星星,河面上的情景依稀可辨。
月光下,河水波光粼粼,河里不时有条鱼跃出水面,击打着水面响起一阵“噗通”的声音。远处的青蛙也发出此起彼伏的蛙叫声,好一派田园乡间月下图。
可少成和龙瘦子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月朦胧,鸟朦胧”的景色,他们来到岸边先找到一只停靠在岸边的渔船,三两下便解开了船锚。
少成俩先后坐上了船,龙瘦子划着船桨,慢悠悠地驶向了沂河中间。少成站在船头聚精会神地察看着河面的动静,他为了保险起见,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两件法器桃木剑和罗盘。
罗盘可以判断位置方位,依照《莫语经》上的记载,它还可以起到观星辨位的作用。
而少成手里的这把桃木剑则是用百年的黄桃木手工雕刻的。黄桃木树经过百余年的成长,已经吸收了天地之间的精华,制作成桃木剑后,又经历了无数次的降妖除魔,已具备了极强的法力加成。
观星辩位是《莫语经》里《相命术篇》的内容,它是一种识天相技法,通过观察星象、风水地理来辨别具体位置。
少成左手持罗盘屹立于船头,他按照《相命术篇》里的口诀,先是根据天空上的星象和周围的风水地理确定了黑鱼精的大致位置,然后又依据罗盘的指示基本上划定了黑鱼精的活动区域。
他让龙瘦子把船划到了那片区域,然后把桃木剑握在右手中,想通过体内的灵气驱动它。
但是少成努力了好半天,桃木剑却依然纹丝不动。这主要是因为他修行甚浅,体内的灵气根本无法流转自如,因此更别谈去驱动桃木剑。
可是说起来,如果不能驱动起桃木剑,让它法力运转起来去降妖除魔,那这把桃木剑甚至还比不过一根烧火棍。
少成看到如此尴尬的局面,不禁有点气馁。
他知道如果不能利用法器去捕杀这条黑鱼精,那就只能用他们自己的血肉之躯拿着军刺、手枪和黑鱼精短兵相接了,不过这样的话他们和黑鱼精相比毫无优势,甚至可以说是以卵击石。
其实对于修行练气,《莫语经》上有着详细的记载:
关于这个练气,这里面可是大有乾坤,修行之前先要吸取日月之灵气、万物之精华,待体内的灵气蓄积到一定程度,再加以修炼,便可以有搅动乾坤、通天彻地之能,夺天地之造化,当然这也是所有修行之人的终极目标!
修行练气到了某种程度,便可游刃有余地运行体内的灵气去驱使法器。
但这个所谓的某种程度,对于初级修行者来说,实在是可望而不可即。
少成之前在家里时,曾经多次尝试过驱动这把桃木剑。当时也许是因为他心态虔诚、心无旁骛,竟然让他成功了几次。
所以现在到了这里,少成也还对自己的能力抱有极大的希望,但刚刚的表现却让他大失所望。
修行练气是一个苦心孤诣的过程,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成功,绝不能抱着任何侥幸心理。
今天之所以让少成如此自信,除了之前那几次驱动法器的成功外,还离不开他少年时经历的一件事的误导,这曾经一度让他以为自己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那还是少成上初中的时候,因为他家离学校很远,上学不方便,所以少成一直住校,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回家一次,回去拿一些生活用品。
有一天,又是周六,他本来约定好同龙瘦子一块回家。但因为下午的时候,班主任突然通知他下周要参加县里的数学竞赛,还决定突击辅导他考试试题,所以少成就打发龙瘦子先回家。
也许是数学老师对他的期望较大,所以辅导他不知不觉中就到了晚上七八点钟。
正好那日是六月十五,是一个月圆之夜,少成看了看皎洁的月光,拒绝了老师的留宿,便决定连夜回家。
少成的学校离他家大概有二十里地,所以他也不着急,就不紧不慢地蹬着自行车。
少成走着路上,因为竞赛的事他胜券在握,所以心情很是愉悦,嘴上也不停地哼着时下的流行歌曲。
当他走到一块庄稼地时,感觉后座一沉,好像一个东西坐到了他自行车的后座上,同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后生哥,我是东村的,刚从姥姥家回来,这夜深人静的,我一个人走在路上很是害怕,麻烦你捎我一程!”
少成是一个热心的人,况且“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就欣然答应了这个女孩的请求。
在路上,少成就热心的询问她的事情,只听这女孩嘴中“哼哼唧唧”地唱着小曲,也不回答少成的问题。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但愿你抚摩的女人流血不停,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但愿你抚摩的女人正在腐烂……”
少成感觉这个歌词很是奇怪,就继续询问她,这个女孩依旧不回答: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去看樱花,
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的小鸟在笑哈哈,
娃娃啊,娃娃为什么哭呢?……
从前我也有个家,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
有天爸爸喝醉了……”
少成隐隐约约听到这些歌曲,联想到刚才女孩上车时怪异的举动,又发现这个女孩一系列不正常的行为,心里也不禁感到有点发毛,就不由自主地想转过头看清这个女孩。
但当他从右边转过头时,发现这个女孩穿着一袭白裙子,只能看到满头飘逸的长发。他不甘心,又从左边转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吓的他心惊肉跳:
“哎呀妈呀!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边也是后脑勺啊!她的脸呢?”
在皎洁惨白的月光下,少成发现这一侧的女孩依旧是一头黑亮亮的长发。他吓得心立刻揪在了一起,马上就想跳车逃跑,可是他发现现在已经身不由己,双脚像被控制一样,像机械一样不停地蹬着。
这时,女孩的歌声戛然而止,从少成后面传来诉冤声:
“刘哥哥,别丢下我……
孩子,你别离开妈妈……”
耳畔也不停地响起一阵阵“嘿嘿”的嘲笑声。
与此同时,少成也感觉到后脖有一阵阵瘙痒感。他低眼一看,发现从后背处飘来一缕缕长发,这些长发像一双双触角一般,慢慢地向少成脖颈、脸上及鼻孔等处爬去。
随着这些头发的蠕动,这些乱糟糟的毛发一点点地涌入他的嘴巴和鼻孔里,然后又源源不断地涌进了胃里和鼻腔中,少成能感受到这些东西渐渐充满了胃部和鼻腔,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感觉油然而生。
他想动手抓住这些头发,把它们扯出来,可是感觉双手已经不听使唤了,想呕吐出这些头发,可是由于一团团的毛发已经堵住了口鼻,呕吐物只能涌到嗓子眼,又被迫咽了回去。
少成心中不停地诅咒着这个女鬼,心说:
“你TMD是赤裸裸地在炫耀自己飘逸的秀发,有没有考虑过和尚和尼姑他们的想法?不知道这些‘三千烦恼丝’是你留在这个世上的忧愁吗?
如果你现在迷途知返、改过自新,我可以考虑帮助你找一个好的发型师!去年我在刘家庄认识了一位剃头匠,他手艺高超,价钱又公道,童叟无欺,干脆我介绍你去做一次发型!办会员卡充一百送一百哦!”
不得不说少成这小子实在是乐观,在这种情景下,他居然还有心情打趣。
不过随着这种不适感的加重,一种“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感觉愈加明显!
这时少成的鼻涕和眼泪也已经无法控制,它们顺着他的脸腮不停地流淌下来。
少成渐渐感觉呼吸有点困难,意识慢慢模糊开了,眼前视线也变得朦胧起来,眼皮渐渐开始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