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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乞丐

她是孤儿,父母被邪恶兽人所杀,看着父母头颈分离四肢破碎,鲜血的气味是她对父母最后的记忆。到底因为太丑还是太瘦弱,三岁的罗没有被邪恶兽人吃掉,她趴在血泊里两天,饿了就往嘴里塞地上的碎肉。当明白不会再和父母相见的时候她开始流浪。穿过布满荆棘的丛林,在下一个城镇乞讨直到被大人小孩嫌弃赶出去。罗明白,自己的命就是一条狗,但她想活下去。

死神似乎忘记了她,每当快死的时候她总能获得一线生机。罗告诉自己活着就是最好的,尽管不知是否能再次看到明天的太阳。

她被一个老人收养过,老人就像一块腐烂的木头,眼里浑浊,手脚冰冷,但总会给她一顿热饭。她学会干很多农活,挤牛奶、擦地板、洗衣服在一个五岁孩子身上丝毫不成问题。七岁的时候老人去世了。那天罗出门买面包,老人叫罗多买一束栀子花,等他睡着的时候放在他枕边,“这是我妻子最喜欢的花”老人坐在花藤下的摇椅上这么说。

罗照做了。

老人是自杀的,夹着毒药的面包就放在旁边。镇上的人认定罗就是凶手,操着斧头要把这个瘦弱的七岁孩子处死,一个经常接济他们的大婶拦住了凶神恶煞的青年,罗头也不回地冲出镇子??????

突如其来的大雨冰冷彻骨,她坐在泥里放声大哭,抓起地上的石土狠狠地扔出去。哭累了倒在雨里睡着,就算这样她还是没死,发着高烧漫无目的地走。此刻她多么希望从黑暗里扑出一头野兽,或者来一场大火??????都没有,她平安到达下一个城镇。

卓卡玛拉镇,她走过的最后一个城镇。

这个城镇弥漫着奶油的香味,只要人们经过中央广场就会看到一个瘦得不成形的小孩在乞讨。发如稻草干燥枯黄,脸上全是雀斑,嘴唇干裂衣服破烂,还散发着一股恶臭,好心人会给她些吃的,但是在这个只有普通人的镇子也只能照顾她一两顿,他们自己糊口都成问题更不要说时常体谅一个孤儿乞丐。

罗八岁了,看起来却连六岁都没有。

这天她靠在石阶边,看空中飞过的鸽子,午后阳光烤得人发晕,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活动着发麻的四肢想找个凉快地方。不远处站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女孩,脑后绑着黑色的细马尾,眼睛又大又水灵,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很久了,洗得不知道什么颜色的布裙上缝着几个补丁,筷子细的手臂和小腿仿佛一捏就碎。小女孩吃着食指依旧望着她,一股淡淡的甜香弥漫开来。

“吃的什么?”罗问。

“糖。”小女孩的声音软软。

“我要吃。”小女孩的眼睛一转,突然转过身,脚上的那双破旧的蓝皮鞋越跑越远。罗笑笑,突然觉得有些冷,转身又坐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不一会儿那个大眼睛女孩又回来了,怀里抱着个缺了口的罐子,喘着气对她说:

“不要告诉妈妈,这个给你。”说完一屁股坐在罗身边,用湿淋淋的食指挖着透明的蜂蜜。

“你也吃啊!”罗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沉默不语。小女孩似乎明白了什么,挖起一点蜜糖,把食指送到罗嘴边。罗再也无法抗拒甜腻的香味,舔了舔她发皱的食指。

第一次吃到这么甜的东西,心里就像捂着一个暖炉。

第二天小女孩又来找她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她倔强地对罗说:“以后你不用饿肚子,我会偷偷给你拿饭的!”

她听说小禾的妈妈去世了,后母是个又胖又恶毒的女人。小禾的爸爸要把女儿卖到离这不远的珑城去,罗对前来的士兵说她也愿意一起去城堡,一辈子当奴仆。这年罗九岁,小禾八岁

以前收养她的老人说过,进了城堡,永世为奴生死交出,虽然吃穿解决了,但每天有数不清的重活要干。这对于罗来说不算什么,对于衣食不饱的她们,珑城就是天堂。她们被分配在离城堡最远的地区干活,住在木房子里。没有玩耍的时间,劈柴洗菜,放牧挤奶,种花采摘??????给她们吃的永远只有淡如水的牛奶和发硬的面包,偶尔加些五颜六色的果酱香肠。在罗看来,能吃能睡能干活没什么不好。

她忘记了一样东西——她还是人,有七情六欲,也会喜欢上另外一个人。虽然这个人是她永远碰不到的星星。

那天罗去格力山找一种给贵族小姐泡澡的草药,突然听见野兽怒吼,她躲在一边浑身发颤,血腥的记忆随之而来。接着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

“下次记得别迷路。”那头野兽不再发出声响。罗隔着层层树枝望过去,只见一头金色野兽被几个士兵用绳子捆绑起来丢进麻袋里,旁边站着一个金发男孩,罗看着那张漂亮冰冷的脸一时忘记了呼吸。旁边一个看不出年龄的老头躬身对金发少年说:

“少爷,该回了。”

少爷?!在珑城只有两个少爷,一个是大少爷天才魔法师珑玥,另外一个是二少爷野兽珑巫。地上倒着的自然不必说,旁边站着的这个肯定是珑玥了!她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在往脸上冲!快冲破面皮淌下来。

珑玥一挥手,士兵把装着野兽的麻袋扛起来往回走。珑玥斜了眼,瞟了瞟树枝之间畏畏缩缩的身影,冰冷的脸上浮出一个轻蔑的笑。

她压着一颗快要跳出来的心跑回木房子,“你回来了?哎怎么了?”小禾看着罗慌慌张张冲进屋,砰地关上门,左左右右一通找,最终在镜子面前坐下梳理起那头稻草般的头发。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见到珑玥,但这种喜欢人的感觉让罗兴奋。此后一年中,她把情感寄托在一个以为永远不可能再见到的人身上,竟然还无数次梦到俊俏冰冷的少年向自己求婚!

罗知道自己的命同狗无异,也曾因为有这种喜欢珑玥的念头而感到不耻,时间久了,也慢慢习惯。幻想,只是幻想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老天真的太照顾罗,几次三番不让她死,竟然又让她幻想成真。再次见到珑玥是在小禾消失快半年以后。

坐在不远处的高贵少年交叉着手指,穿得整整齐齐,皮肤白得透明。一双冰冷的眼不知看向何处,淡色薄唇动了动:

“你先在这干活,熟悉后便可以去找你的好姐妹了。”他依旧有挥手的习惯。说罢罗就被侍女带了下去,她一句话都没说,也没话给她说。

罗喜欢的人给她两个选择——第一,拿着红宝石去小禾那里,第二,离开城堡。罗选择了前者,这至少能让她离珑玥近一点。

头顶是通往顶层的盘旋阶梯,像一个无尽的漩涡,毫不留情地把她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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