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回来……回来……你们回来!……”
雪儿……血……红色……大片大片的红色……从今以后,我的雪儿就是一个人了……
是谁?究竟是谁……快回来!回来!
究竟是“你”,还是“你们”?……“你”是谁?“你们”又是谁?……
白衣……哥哥……
“别走!”少女从身后环上了男子的腰,洛青阳一愣,手中惊天剑却没停歇——剑落!
随即——
地动山摇。
山石摇落,轰隆声起,灰烬尘埃漫天飞舞。
洛青阳回抱住雪砚芝,此时忘了他可以运起灵气罩,用肉体凡身为怀中少女抵挡住落下的山石碎渣。胸前少女双手紧紧抓着衣衫,好像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洛青阳感到胸前衣衫湿润,担心道:“受伤了?”
雪砚芝却不作答,碎石残屑落在洛青阳的背上。也不知是刀割般的碎石打在背上隐隐生疼还是怀中少女的湿润让人怜惜,洛青阳眉头微蹙,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低头一看,雪砚芝已然不省人事,倒在怀中。
嫦娥眉细细蹙起,黑眸紧闭,眼角微微上翘,泪水沿着两颊而下,血红的泪痣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生动。红唇微张,狐狸一般动人。
洛青阳见过聪慧狡黠的雪砚芝,坚强隐忍的雪砚芝,明媚娇笑的雪砚芝,忍痛皱眉的雪砚芝,却不知雪砚芝收起张舞着的爪牙,却可以如同小动物般瑟瑟发抖,楚楚可怜。
少女软软糯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饶是洛青阳耳聪目慧,也听不真切,只是断断续续听到“哥哥”二字。
洛青阳探了探鼻息,松了一口气,只是昏睡过去了。看着雪砚芝纯真的睡颜,冷凝的面容上不由染上了笑意。洛青阳对这番柔情不解,心道只是离开齐云山太久,想念小师妹罢了,这个认知,却为以后事态的发展,埋下隐患。最终明白的那一刻,一切都已沧海桑田。
紫衣女孩巧笑嫣然,脖颈上带着一朵青色玉花,迷雾之花开得妖娆灿烂。
迷雾之中,大片红色妖冶,白衣男子温润的笑容,“雪儿……”
“白衣……哥哥……”
“砚芝……砚芝……”
雪砚芝惊醒,落入眼中的却是洛青阳那张略带担心的绝色容颜。见雪砚芝醒来,洛青阳回复了以往的冷凝,仿佛刚才的担心,全是一瞬间的错觉。
“应该是魔怔。”
“魔怔?”雪砚芝没想明白,她分明就是百毒不侵,万邪不入之体,怎么会陷入魔怔?
“砚芝自己看看吧。”
雪砚芝自己给自己把脉,却是七窍蛊。
七窍蛊,通过七窍进入人体内,让人永远陷入酣眠,直到肉体衰竭。陷入永远的好梦,本是最仁慈的死法。
没想到七窍蛊也会让人做恶梦。
甩开这些不合时宜的思绪,雪砚芝咬咬牙,金针飞走,锋针放血,随着金针在穴位上的引走,最终一只小小的蛊虫随着血流“噗咚”一声,落在了地上。细细打量着周围,自己正坐在两道门的入口交界之处。左边是一道金色的大门,宛若遍地黄金,上书“阳界”二字;右边是一望无际水晶的世界,大小不一色泽不同的水晶铺地而成,洞口上方写着“不归”。
“这是什么地方?”
“迷失之地。”
“迷失之地是什么地方?”雪砚芝顺着洛青阳的视线抬头望去,两道门之间的高处,巨石之上确实有四个血红的大字“迷失之地”。
洛青阳难得开一次玩笑,空濛的眸子盯着左边那道门,“许是九幽回廊的出口。”
“墙壁后面?”
“嗯。”
雪砚芝暗想,“没想到九幽回廊,却是会《九幽大法》之人,对着墙壁自开一门。”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这个九幽魔君反而有着几分道家的淡然自若。无,从某个方面来说应该指的是“无门”,无即是有,有便是无,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在初入次境的时候尝试强行开门,若是开不了门自然便就放弃了。谁会料到学得了《九幽大法》后,对着早就已经“不可能”的墙壁自开一门?
雪砚芝见洛青阳盯着自己,想必是让她拿决定走哪边。
“这写的是‘阳界’,谁知道那门后面有些什么东西,是不是真的阳界?我们去右边看看。”
洛青阳不置可否,往右边的门迈出步子。
两人在迷失之地走着,大大小小的水晶里,黄蓝各色水晶之中,上演着不同的故事。纯洁的水晶里上演的画面,都在告诉着来人,每个故事都染上了血红的色彩。水晶里的人们最终全在绝望中死去,死状凄惨,毛骨悚然。
“没想到看起来纯洁的水晶,却记录着世间罪恶。”雪砚芝仔细观察了一颗水晶里的无声动画之后,感叹道。
“这些死法,常人看了都会觉得害怕。雪姑娘倒是看得开。”
“人总是有一死,有什么好怕?”雪砚芝翻了个白眼,又仔细观察了几个水晶里的画面,“这些应该都是九幽回廊里发生的事。”
雪砚芝看着洛青阳一脸“事不关己”样子,“你就不好奇?”
“有何好奇?”洛青阳见雪砚芝脸上写着“你快问我吧快问我吧”,依照雪砚芝的想法追问道,“何以见得?”
“你看这个。”雪砚芝指着一块淡黄水晶,“从这个人的角度来看,这个场景像是一个大山里的村子,最后整个村子里的人全部死在厉鬼手下化作冤魂,但是,你仔细看这月亮。你看到了什么。”
洛青阳细细看着这个月亮,“血月。”
“没错!就是血月。而且还有这座山,就是浮雕里的血月下的那座山。这应该是有人误闯九幽回廊触发阵法,然后陷入到一个虚幻的场景之中。或者,这本来就是九幽回廊曾经的面貌。再看这个……”雪砚芝指着另一块黄晶,几个手拿法器的修真之人,墨绿色烟雾缭绕中,隐约可以看到上百只骷髅围攻,仿佛可以听到修真之人凄惨的叫唤,烟雾散去,人却全部不见,只余下满地骷髅。画面定格在一地散乱的白骨之上。“这个像不像遇到绿骨的那个石室?”画面之中绿骨并未现身,但那满地散乱的骷髅,墙上烨烨生辉的夜明珠,就已经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