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矖???”我蹲下身子，搀扶起白矖，我想安慰她，可是竟然没有一句话可以说。
“离歌???”她呆泄如木偶的望着我，“我好累，我们走吧。”
我话到口边没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扶着白矖转身向前走，才走了一两步就被君羽制止。
“青染最后的话，你不想听一听吗？”君羽的话很平静，平静的就像一碗水。他手里一条青色的小蛇卷缩着。
我扶着白矖转身走过去，白矖看着腾蛇原型的小蛇久久都没有说话，大家就这么一直僵着，没有谁打破僵局。
“腾蛇最后说了什么？”终于白矖开口询问了。
“她让我告诉你，情深不寿！”
“啊????”
一直压抑平静的白矖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彻底崩溃。我从未见到过，平日高贵优雅的白矖此刻像是一个疯子一样的死命扯着自己的头发，精致的妆容惨白无色。
我没有阻止白矖的行为，或许现在让她发泄是最好的。一个人一时间承受太大悲与欢，不发泄出来可能会出问题。
“为什么你知道青染这个名字？”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按道理来说，君羽的记忆被封印，他是不可能记得青染这个名字的。这一世青染用幻术把自己的脸变成我的样子，改名为百丽未凌，君羽又是如何知道青染这个名字。
“你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乐妖！”君羽没有抬头看我，只是怜惜的摸了摸青染的原型。
而我心中确实已经猜到了答案，只是我没有想到的事，君羽也会恢复记忆，属于摩柯迦叶的记忆。
“那我是叫你君羽还是叫你摩柯迦叶尊主？”
“我都不喜欢。”
“那你喜欢别人叫你什么？”
“溪枫！”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抬起头冲我笑了笑。我也冲他笑了笑，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想到不仅恢复了摩柯迦叶的记忆，连溪枫那一世封印的记忆你也恢复了。这算不算是爱的力量？”
“乐妖???”他叫了我一声。
“你可以叫我离歌！”我笑容温和的回应着他。
“离歌，你知道什么叫情吗？”
面对他的问题，我沉默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或者说我无法回答他。我想等他们什么时候明白了离歌梦这三个字的意思，我就可以回答他什么是情。
“说来也是好笑，是我自己向佛祖提出轮回六道，想要普渡红尘疾苦。”他苦笑摇了摇头，“可是我却情牵两世、纠缠两世，到最都连自己普渡红尘疾苦的宏愿都遗忘了。我可能是最没有资格说普渡红尘疾苦的一个佛家了。”
“那你后悔遇上青染吗？倘若再让你选择一次，你还会不会选择同样的路？”
“不后悔！”他的话里面充满了苦涩、愧疚却唯独没有悔恨。“在重来一次，我还是选择同样的路。”
“哪怕最后的结果是天地震怒，五雷轰顶，你还是选择同样的路吗？”
“绝不后悔！”
他的话里面充满坚定。
“那你的理由又是什么？”在我漫长的生命中，每个人对爱情的奋不顾身都是不后悔，可是每个人的理由却又不一样。
“因为是青染。”
我听到有一瞬间惊愕，随后淡淡笑了，他是我听到对爱情奋不顾身都不后悔理由中最短的一个，却是听到最美的一句话。是啊！爱情里面还需要什么理由，如果一定需要一个理由的话，我想就如同他说的那样，只因为是你，所以奋不顾身绝不后悔！
想通之后，我像是询问多年的好友一般。“现在打算去做什么？”
“去完成我对佛祖许下的宏愿，普渡红尘疾苦。”
看着他手中卷缩死去的青染，我淡淡询问着，“那你要带着青染去吗？”
“自然！”他最近的笑容温暖如春，全身的魔障都被佛心净化干净。“青染让我知道什么是红尘。”
“哦？那什么是红尘？”
“欲渡红尘，必先入红尘。”
他说完便转身朝前走去，前方的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摩柯迦叶已经知道该如何去普渡红尘疾苦。有人用两世教会他这个道理，我想他现在是幸福的，因为他生命中青染一直存在，不会随着死亡而消失，青染一直活在他心里，从上一世到现在，穿越了几百年的时光。
君羽走了，带着青染走了，他消失在我和白矖的视线中。从他走到现在，白矖一直持续着张望的神情，我知道她是想最后看看自己从上古爱到现在还爱着的爱人最后一眼，今此一别，后会无期！
一切的尘埃落定，天谴因为这件事也没用降临，当初白矖用我的脸就是为了躲避天谴，而青染用我的脸也是为了躲避天谴。他们很清楚，不在三界之内的生灵，天地没用惩罚的权利。
回到半步多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的晚上了，我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把渐渐平静不在发疯的白矖带回了客栈，看着天天目光呆泄，一动不动的白矖叹了叹气。
这不能怪白矖天天半死不活的样子，从上古爱着的人最后离开自己，以哪种护着别人的方式彻底离开自己。我想换成任何人都会这样吧！
只不过，青染最后那句：情深不寿！，我想白矖是最明白的吧！
原谅我爱你入骨，无法伴你长生。
青染你跟白矖说的情深不寿，是这个意思吧？
我的问题已经没人回答，不过我想青染之所以最后在白矖跟君羽斗法的时候，帮的是君羽，是为了还这一世君羽的情深意重吧！
毕竟，青染爱过！爱了两世！用的是青鱼妖的身份爱的。
至于最后对白矖的情深不寿，是纯纯粹粹腾蛇身份的，从上古开始的。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我拉着白矖在楼顶晒太阳。突然心起一想法，于是我跟白矖开始了这样的对话。
“白矖，看你每天这样痛苦，不如我帮你抽掉记忆中的悲伤怎样？”
“抽掉悲伤？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我把你最痛苦的一段记忆从身体里面抽取出来，这样你就不会痛苦了。”
“抽取记忆后，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只不过不会记得一些事。”
“不会记得那些事？”
“比如，关于腾蛇的事。”
我说完这句话，白矖就如意料中的沉默，她低着头，一直不说话。我也不催她回答，就这样等着，等她开口回答我，只不过我没想到会等一个时辰这么长，搞得我都快睡着了。
“离歌???”她终于开口，将半睡的我叫醒。
“嗯？什么？”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想要抽取我对腾蛇的记忆，让我不痛苦。”她豁然开朗的笑了起来，“可是，即使这些记忆让我整颗心千疮百孔，我还是不想抽掉这份悲伤。”
我眯着眼睛，右手撑着下班，懒洋洋的问：“为什么尼？”
“因为这份悲伤的来源是腾蛇，而幸福也是来源腾蛇。我没有理由因为悲伤而忘记幸福。”
“嗯，那就好！”我伸了伸懒腰，衣袖遮住眼睛，闭上眼睛睡觉。
白矖你永远不会知道，不愿意放下悲伤的人，就算强行抽取了悲伤，那么终有一天悲伤也是会回去的。就像是青染，我抽取了她的悲伤，可是她是心里是不愿的，所以悲伤从我的瓶子里面回到她身体里了。
我想最深刻的爱情，莫过于你可以选择忘记痛苦，却舍不得忘记，宁可折磨也不愿舍弃。
因为那段痛苦里面有一个最重要的的人在，如果忘记生命将暗淡无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