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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离别苦

陆染听白婉儿先前所讲的施法过程,作用是唤醒和凝聚刹娅封印在此的法力,她的真元法力已经融合在这灵犀空间中,化作了那些灵犀花。如今的刹娅没有半点法力,只能利用灵犀血咒来借助陆染的身上的一半帝麟之力来解开封印。

按照白婉儿所讲,这灵犀血咒极为凶险,若是白婉儿在施法过程中陆染没有念动灵犀咒,那么白婉儿就会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白婉儿将灵犀咒的全部口诀告知了陆染,但灵犀血咒的口诀只告诉了陆染其中一段,说是在施法过程中只需按此段口诀施展就行。

陆染心中奇怪,白婉儿为何不将灵犀血咒的全部口诀告诉他,但也并未太过在意。施法过程陆染并不需要全程施法,只在白婉儿需要借用陆染法力时陆染用灵犀咒为白婉儿提供些法力便可,于是陆染便有许多的时间不需要打坐入定。

每次陆染从入定中醒转过来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白婉儿动人的容颜,有时她满脸平静,有时又是满脸痛苦,而陆染的心情也随着白婉儿的表情变化而变化。

陆染不否认自己很担心眼前的女子,但他只认为自己的担心是怕白婉儿若是有什么意外,自己就再也离不开这灵犀空间了,都是为了自己考虑,他认为自己很自私,也不知若是白婉儿知道他心中所想是何感受。

灵犀空间中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陆染不知第几次从入定中醒转过来,先前和白婉儿在心念中传音,得知白婉儿此次施法后少则月于多则半年才能完成,期间再不需要陆染辅助,等此阶段完毕之后白婉儿便可停止施法,准备最后关头的仪式了。陆染看着白婉儿此刻面色平静,这才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全身筋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陆染向周围放眼望去,只见原本一望无际的灵犀花此刻全部消失不见,这是他们这段日子施法所致,灵犀花乃是媛玉真元所化,此刻二人施法将白婉儿真元法力汇集在一起后这些灵犀花便消失了,此刻周围都是灰黑色的岩石地面,看上去让人感觉无尽的荒凉。

陆染抬头望天,兴许是因为白婉儿正在召唤法力的缘故,只见原本圣洁的天空此刻却多出了一副画面,那场景中满天的星宿一看便知是帝麟界的天空,但此刻这片天空已经扭曲得不成形了,天空的星宿被一股巨力拉扯着。

那些巨大无比的星宿被吸引了过来,然后在巨力的拉扯下粉碎坠落,但并未落进这灵犀空间中,而那些破碎星辰坠落的速度却异常迟缓,因为外面的时间比这灵犀空间中慢了许多。

陆染遥望空间外这副画面,忽然看到了什么瞳孔收缩,眼中一阵寒芒闪动,向空中那副画面冲去。

就在刚才,陆染似乎看到在那些不断坠落的破碎星辰中似乎有两条龙影,陆染飞近了些才看清,原来那两个熟悉的龙影一个是玄群,一个是玄老头,陆染心中诧异,如此险恶之地这二人来此作甚,还幻化出了真身,于是陆染便凝神观察起二人的一举一动。

灵犀空间外昏天暗地,整个帝麟界陷入一片漆黑,星辰的光芒消失不见,仿佛被什么所吸收了一般,只有虚无涯顶上的天空透露出黑红的光芒,仿佛天魔就要降世了一般。帝麟界众生灵都将目光投向虚无涯方向,刹兹满脸凝重之色,在帝麟宇屋顶当观望许久,忽的在原地消失不见。

虚无涯上,玄群和玄老头此刻提心吊胆地在陨落的星辰碎片中穿梭着,他们身形如电小心翼翼地躲避着陨落的星辰,不断地向虚无涯另一边前进。

陆染心中诧异,这二人之前帮助苍生剑灵挟持了白婉儿,此后剑灵被灭这二人一直都未露面,此刻要穿过虚无涯欲意何为呢?陆染百思不得其解。

玄老头在前面带路,凭借着真身的强横,如电般穿梭在陨落星辰之中,玄群紧跟其后。虽然二人动作极快,但因为灵犀空间特殊的时间规律,陆染看二人的动作却是极其缓慢,他们的每个动作陆染都看得真真切切。

陆染心中诧异,只见那玄群在穿梭移动中正暗中施展着什么法术,很明显他不想让前面玄老头发现,看这施法过程有些繁复,玄群居然还割破了自己的手腕以血施展此法。

其实陆染不知,白婉儿解开封印过程中出现的这力量旋窝中心,虽然没有外围那般险恶,但在这其中任何的真元波动都会吸引周围的力量,玄群之前听玄老头讲过,他可不会傻到引火自焚的地步。

玄群此法乃是他从一个神秘人口中所得,就在剑灵被陆染所灭的那日,玄群和玄老头见剑灵被灭于是远远逃开,玄群在途中遇见了这个神秘人,并告知了他这个不用真元只靠自己的生命本源和精血施展的法术,说是总有一日他会用上。

这人一身黑衣斗篷遮住了面容,修为极高,放眼整个帝麟界也不过几人而已,但玄群却依然猜不出此人的真正身份。

果不其然,玄群在这险要关头便想到此法,想到虚无崖后那玄蝮族的传世宝物,玄群顿时对玄老头生出了歹念,毕竟宝物只有一件,只有一个人能拥有,贪婪自私便是这玄蝮族的本性,无亲情可言。

以陆染所理解,只有魔功邪法才会用自身鲜血为引,而这些法术或是咒语通常都是极为歹毒阴邪的。想到此处陆染不禁又想起了白婉儿之前所说的灵犀血咒,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转头看了看地上的白婉儿,见她依然平静地盘膝入定,这才又转头看那玄群。

这灵犀空间中足足过了半月,而那寻群两父子这才缓慢地穿梭到了力量旋窝的边缘,就要跨过这虚无涯去往另外一边。陆染一直在暗中观察这玄群的一举一动,就在前方的玄老头幻化成人形,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打开了力量旋窝边缘的一道出口后,只见玄群掌中一个血球忽地向玄老头击去。

玄老头怎会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在此危急时刻对自己痛下杀手,他刚打开出口忽然感觉一股怪异的力量波动从身后传来,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猝不及防之下被那血球砸在了脸上。玄老头捂着脸,大张着嘴不断争扎,陆染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但看玄老头模样定是在痛苦地嘶吼。

陆染拳手紧紧地握着,他万万没想到身为人子尽然如此对自己的父亲,他从媛玉口中得知了这种族的习性,但在他的心里是永远不会接受的。

只见玄群也是化作人形,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口中似乎在说着什么。玄老头脸上的鲜血在慢慢腐蚀着他脸上的皮肉,很快面上的骨头便暴露出来,玄群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玄老头的头颅,一脚蹬在玄老头身上,顿时玄老头身首分离。

“畜牲!”陆染怒极吼出一声,但此刻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根本出不去这灵犀空间。

玄群抓着玄老头没有皮肉的鲜红头颅,手掌一用力顿时脑浆飞溅,一颗碧绿的光点从玄老头的头颅之中射了出来,想向远处逃遁,只见原先玄群打出的血球重新凝聚将那光点包裹住,玄群口一张血球便飞入了他嘴里,随后冲进了先前玄老头打开的那道出口。

陆染认得那光点,那是玄老头的元神精魄,一个人的所有法力都蕴含其中,只要元神精魄还在,若是有机缘依然可以重生。没想到这玄群竟然如此歹毒,残忍地杀了自己的父亲不说,还吞掉了他的元神精魄,让玄老头再无重生之日,此等歹毒之心当真令人发指。

就在玄群离开混沌旋窝的时候一切都归于平静,无尽的黑暗笼罩而来,从灵犀空间看去就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般,黑洞慢慢闭合,外面的那片世界就此化为混沌。

陆染轻叹一声转身向地上飞去,陆染并未发现就在黑洞即将闭合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黑洞中,森然目光一直注视着地上的白婉儿,此人赫然是刹兹。

陆染在空中不经意地四处张望,发现远处地面似乎有一个洞口,之前遍地灵犀花陆染也没有发现这洞口的存在,如今灵犀花消失这才显现了出来,陆染好奇之下便向那洞口飞去。

陆染站在这方圆数丈的洞口,只见一条长长的石阶一直通向洞中,陆染向远处端坐的白婉儿看去,眉头微微一皱心到:“据刹娅所说此地从未有人进来过,想必这地洞是她开凿的了,也不知她开凿此洞的目的何在,我要不要进去?”陆染收回目光重新注视着这黑洞洞的洞口,伫立良久才迈开步子向洞底而去。

石阶呈螺旋形一直通向地下,石壁之上镶嵌着一些发光的石头,甬道一片明亮。陆染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甬道才变得笔直,这才看见了一个散发着光亮的入口出现在前方。

陆染走出甬道时不由得呆了呆,偌大的空间中最惹人注目的便是空间尽头那尊高大的石像,透露出一股君临天下的威严气息。穹顶之上镶嵌着各色发光的彩石,地面之上铺满了一层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石块,每一刻都挨得紧紧地,就像开凿这个石窟的人在镶嵌每一颗石头的时候都花费了许多心思,周围所有的摆设和布置是那么的熟悉,这间石室竟然与帝麟宇中的帝麟阁极为相似。

帝麟阁是帝麟所居住的地方,之前陆染是见过的,而这里的一切都模仿帝麟阁布置,就连石室最前面的帝麟石像的神韵都和帝麟阁中的那尊极为相似,是怎样细腻的心思才能将之雕刻地如此仔细?又是怎样的坚持让一个女子开凿了如此规模宏大的石室啊?她都为了什么?

虽然这石室没有帝麟阁那般金碧辉煌,相比之下显得简陋了些,但不否认这类似帝麟阁的石室每一处都是那么精制,刹娅以她一人之力开凿出了此石室,显然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模仿。

陆染忽然想起在帝麟阁中那帝麟石像后有一个密室,乃是自己前世为了封印帝麟之力和苍生剑所开凿,也不知刹娅开凿的这石室之中有没有,陆染心念及此站起身向那石像后面走去。

果然,这石室之中也有一处密室,但这入口却是封死的,石门之上刻着几行娟秀的字迹:“身自安天涯,心若咫尺恰,躯随心念动,灵犀亦可达。”这是灵犀咒开头几句,难道此门要以灵犀咒方能开启?

陆染双手按在石门之上,心中默念灵犀咒,“轰隆隆”闷响之声传来石门慢慢打开,陆染向洞内张望,只见这石门之后的甬道笔直,数十丈之外便是同往另一个石室的入口,淡淡的红光从那入口处传来,陆染心中一阵犹豫,似乎只要踏入那间石室从此他的人生便会改变,陆染心中百般踌躇,终于还是慢慢向石室走去。

这空间不大,十丈见方,石室中一个石台之上雕刻着一副繁复的阵法,淡淡的红光便是从那从那阵法之中传来的,阵法之上盘坐着一个人形光影,一股股真元正从石室的墙壁中涌向人形光影。

人形光影在真元不断的涌入下逐渐变得真实,片片白色鳞甲在身上浮现,陆染发现她竟然和自己体内的元神有几分相似,陆染这才明白这定是刹娅的元神,此刻刹娅正在施法将自己的真元重新凝成元神,溃散的元神还能重新凝聚,陆染也是闻所未闻,要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他也不会相信的。

陆染四处一望,但除了刹娅的元神之外便再无其他的东西,陆染转身欲离开,但刚走两步忽又觉得这石室之中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于是又转身向四面查看了一会,凝神思索了片刻,忽然眼前一亮心道:“这对面的石壁似乎要比其他的石壁光滑许多,这光线昏暗差一点就没有觉察到。”

于是陆染好奇地走向这石室入口对面的那面墙壁前,赫然发现这整面墙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陆染将真元灌注在双眼这才看清了这些字迹,这些字迹与先前入口处所见的灵犀咒字迹一般娟秀,显然都是出自刹娅之手。

陆染从第一行看去,只见第一行写到:“与君离别千年,思念之心无以寄托,故留此文字以寄思念之情……”看着这些文字陆染心心头一酸,看到一半眼中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按文字所述,这些文字是从陆染离开帝麟界,刹娅在此等待千年之后开始记叙的,之后每隔百年便有一次记录。文字中多是刹娅对帝麟的思念之情。

她想对帝麟说的话还有自己心中所想,还有一些如自言自语般的话都刻在这墙壁之上,而陆染也知道了自己离开帝麟界后刹娅过着怎样的生活。

刹娅为躲避刹兹的追杀四处躲避,终于在虚无涯上被刹兹逼迫跳崖,刹兹原以为刹娅就此身亡,但刹娅却凭借着自己强横的法力生生从虚空中开辟出这灵犀空间,而这也是刹兹没有预料到的。

刹娅躲避在这灵犀空间中,因为自己法力不足以造物,此地无比荒凉。刹娅害怕呆在这里,她发现这里的时间好漫长,但她也不敢出去,只要他在帝麟界一现身刹兹就会感应到她的气息,她如一个被囚禁的鸟儿,关在了自己编制的鸟笼中。

刹娅思念帝麟,想起了帝麟的一切,她花费心思开辟了一个石室,仿效着帝麟所居住的地方布置着,只为给自己一些还在帝麟阁的错觉,她以为帝麟有一天会以灵犀咒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憧憬着帝麟的出现和他回到从前在一起的日子,但每过千年她念动一次灵犀咒都会失望地哭好久,好久。

密密麻麻的文字刻下了万载岁月,陆染仔细阅读着每一个文字,极力想象着刹娅当时刻下这个字时的心绪,他没有了前世的记忆但也感觉到了刹娅的痛和孤单,多么可怜而又可爱的人儿,世上怎么有如此痴情女子?

万年的等待她依然没有如愿,她念动了十次灵犀咒,每一次都在自己心上留下一道伤口,直到第十次念动灵犀咒之后,她的心已经支离破碎。

刹娅决定离开这世界,她对这尘世再无眷恋,因为感觉她眷念的人已经遗忘了自己,她本想去人界找寻帝麟,但法力不足以穿越去人界,于是他站在虚无涯上念动了灵犀血咒,想以死来祭奠这份死去的爱情。

而就在刹娅念动灵犀血咒的时候,或许是灵犀咒与帝麟之力的联系,苍生剑挣脱了帝麟之力的封印从天而降,刹娅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她将自己一身的真元全部灌注在苍生中,以苍生剑为媒以自己的血肉为引施展了灵犀血咒,破开了一道同往人界的入口,而自己只留下了魂魄,堕入人界轮回之中转世为人,而她的真元修为却被她打入了自己所开辟的灵犀空间中。

陆染自认为并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但眼前所见的文字却是那般真实,密密麻麻的字迹上寄托的是一个可怜女子的思念,而这份思念却是她心底的痛和苦,这一切不得不让陆染心起波澜,百感交集。

陆染看得很慢,一字一句看着,时不时两眼无神地站在原地发呆,等他读完所有的文字已经过了数天时间。陆染走出石室来到白婉儿身前,静静地看着闭目凝神的白婉儿,现在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女子。

“要是我有了前世的记忆,我是该爱你还是该爱小雪……我想可能会爱你多一些吧,但我再不是帝麟了。谢谢你,我只能把你当妹妹一样看待,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一丝委屈。”陆染心中这么说着,只见白婉儿似乎听得到他的心声,眉头微微皱了皱,但随后又舒展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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