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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低到尘埃里的欢喜

姐姐韩思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就将男朋友带了回来,韩在忆躲在房间里听着客厅里的对话,偷偷打开门看那个有着温暖笑容的帅气男子,姐姐一反常态的依偎在他身边,小鸟依人,是不是,每一个恋爱里的女子,都是这样的呢?愿意为对方改变,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只为了他能欢喜。

遇见你让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但是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这种绵绵柔柔的语句,韩在忆一直都是不懂的,但是姐姐告诉她,其实,爱情就是一个毫无道理可讲的东西。感觉对了,便是一生一世。人的一生,有多少的几率还可以遇见那个让自己唯一动心的人呢?姐姐很幸运,遇见的那个人刚好愿意陪着她共度一生,她说这是百年难遇的缘分。

后来,姐姐和那个男孩子去了法国留学,韩在忆送别她的时候,没有掉眼泪,看着那架飞机划破天际,在高达千米的空中远去,那白色的痕迹,将会带着她的姐姐去向通往幸福的未来。

韩在忆步入了初三,看着日历一张一张被妈妈撕下,日子逐渐来到了她必须做重大决定的时候。那个挥洒着自己汗水与泪水的夏天,韩在忆坐在四五十人的教室里,头顶的电风扇不知疲倦呼呼的吹着,吹的试卷在桌上散成了杂乱无章的形状,每个人都埋着头奋笔疾书的沙沙的写着什么,后排有几个男生已经抵抗不了夏天瞌睡虫的诱惑,或趴着,或仰面向上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夏日的午后,看起来是那么令人烦躁不安。

韩在忆盯着桌上的数学试卷,咬着笔头,脑子里乱转的却不是什么数学公式解题方法。她从桌子里抽出便签,撕下一张写了几句话,团成团扔到了后座那个人的桌子上。

很快对方回传,她打开一看,有些气鼓鼓的,“临近末梢的青春如夏末的玫瑰,已渐露疲累的蔫色。我却一事无成。”

哼,韩在忆重新把它团成团丢进桌子里,什么叫他一事无成呀,明明是在讽刺她。不过,被他这么一弄,她倒是又有精力看眼前的试卷了,韩在忆捏捏自己的眉心,重又开始写了起来。

顾安河抬头看着前面女孩的背影,嘴角慢慢扬起,想起刚刚女孩问他放学去不去吃冰,那不是他喜欢的,若是她执意的话,陪她去倒也是无妨。

只是这个愿望是美好的,却没有按照他们想的那样进行。

一放学,顾安河就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看到女孩投过来的有些担心的眼神,顾安河对着她笑了笑,做了个口型让她先回去。

韩在忆还想说什么,就被来他们班找她的姚佳里拉走了。

顾安河自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夏天较其他季节要晚来的夕阳也已经落山了,他推着单车慢慢的往前走,脑海里回想着老师对他说的话,“你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成绩也是很不错的,老师就帮你申请了D中的保送生名额,如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就能下来了,你准备准备,这些日子也可以不用来学校了,等着通知就好。”保送生?他才不稀罕,这样的特权,是他想要的吗?

顾安河骑上车,路边的景物飞一般的向后跑去,他脑海里想起的却是他这么多年的生活,同龄人的嘲笑,大人看着他的无奈叹气,呵呵,这一切在他心里扎根,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直到今天,却是因为这个得到了一定的好处。

顾安河从小区西门骑了进去,这些年他总是送韩在忆回家,保安也已经认识他,所以没拦他;他在韩在忆家门前停下,看着窗户透出来的温馨的黄色光芒,她是不是正和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一起很高兴的吃晚饭呢?说不定还会兴高采烈的说今天一整天的生活,这样的她,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她那么幸福快乐,而他的生活从出生开始就是充满着阴暗。韩在忆,每一次我看到你,都很嫉妒你,你知不知道?

顾安河沿着走过很多遍的路回家,毫不意外的看见妈妈已经坐在餐桌边,看着杂志等着他,看见他晚归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去厨房拿来了碗筷摆好招呼他吃饭。

他在餐桌上和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摸着他的头,满是欣慰,“我就知道,我的小河是最棒的。”眼里分明有泪光闪烁。

顾安河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眼里已是清明一片。

韩在忆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顾安河已经没再来学校了,她听到杨俊天和她说这事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随即而来的是浓浓的失落,前几天他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和她说,明明就是前后桌的距离,可在他离开的时候她才自己注意到,原来,在他的心里,自己连朋友也算不上么?

韩在忆趴在桌上有些想哭,她心里清楚,或许他们在中考过后就不会在同一个学校,不过她一直有很努力地想要追上他的脚步,也一直很珍惜接下去这短短的相处时光,可上天却和她开了个很大的玩笑,连让她做好准备的时间都不给她,就这样宣告了他们的分离,宣告了她暗恋的结束。

韩在忆放学后来到了小区的东门,走到那个多年前和顾安河为此冷战的亭子边上,却不知道接下去该往哪里走;她蹲在地上有些迷茫,原来她认识了顾安河这么多年,却从来不知道他家住在哪里,是这么多房子里的哪一栋。顾安河无数次的送过她回家,她却连最基本的都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单单有一颗仰慕的心,还能再说她喜欢他吗?

韩在忆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种着蘑菇,边上有个人戳了戳她,她抬起有些迷茫的脸,“爷爷,您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倒是我该问你,你是怎么了吗?”老爷爷笑眯眯的,招呼她和自己去亭子里坐下,“来来来,和爷爷说说,是不是和小男朋友吵架了啊。”

“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我找不到他。”韩在忆满是沮丧。

“呵呵,你告诉爷他叫什么,爷爷说不定知道他住哪里呢,爷爷住这里很多年了,只要他住在这儿,那爷爷一定知道!”老爷爷拍拍胸脯向她保证。

韩在忆一瞬间被逗笑了,刚想要说话,却被一道声音弄得僵在了那里。

“你怎么在这里?”顾安河穿着人字拖,手上提着两个大塑料袋,看样子刚从超级市场回来。

“你你!”

“是小河啊,你认识这小姑娘啊!”爷爷有些狡黠的对着他挤眉弄眼,“难不成,这小姑娘的小男朋友就是你啊。”

“慕爷爷。”顾安河看着这位老顽童,神情间满是无奈。

“不,不是的,”韩在忆急着解释,“他,他是我同学。”

“同学什么的,最有爱了啊!”

“不……”

“好了,别理他,我们走吧。”顾安河将两只塑料袋拿到一只手上,另一只走过去牵住她的,“慕爷爷就是爱开玩笑。”

顾安河将她领到自己的家里,让她坐在客厅里,倒了杯冰牛奶给她。韩在忆捧着杯子,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四周的摆设。格局和她家的差不多,但是却处处透着温馨,她早知道顾安河只有妈妈,看着照片里的美貌女子,想着原来顾安河的长相是遗传妈妈的啊,她已经忘记顾妈是她遇见过的那个漂亮阿姨了。

“好看吗?”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嗯!”韩在忆想也不想的点头,随即想到这是在别人家里,她欣赏的还是别人的妈妈,一下了红了脸,局促了起来。

顾安河在沙发上坐下,“怎么想到来找我?”

“你,是不是被保送了啊?”想到啊自己来的目的,韩在忆有些好起来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顾安河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一瞬间连神情都暗淡下去的样子,微微皱眉,“我以为杨俊天已经告诉你了。”

“那么,你是不是都不再来学校了啊,是不是不来上课了?”我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再见到你了。韩在忆问的有些急。

“毕业典礼的时候,我会来参加的,”顾安河拿起杯子喝了口牛奶,嘴唇上沾上了些奶沫,他舔舔嘴角,“再说,还有毕业旅行,我也会来的,毕竟是最后一次了。”

韩在忆听到前面还有些高兴,可是最后一句又让她高兴不起来了。

“怎么,舍不得我?”男孩有些好心情的问。

韩在忆不想承认自己对他抱着的那种异样的心思,慢慢的摇摇头,声音低低的,“我只是担心以后没人教我做题了。”以前只要一转身顾安河就会细心地教她如何做题目的,现在却只有空荡荡的位置。

“是吗?你也可以去问俊天啊,他一定会教你的啊。”顾安河的语气算不上好,还有些质问的味道。

韩在忆还弄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只是诚实的说,“可是你讲的比他清楚。”

顾安河听到女孩这么说,心情稍微好了些,但还是有些不爽,难道他在她眼里只是个现成又免费的“老师”吗?顾安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也是因为高智商的人情商却很低的定律,他弄不清楚自己现在生气是为了什么原因,潜意识里觉得这会让他变得不像之前的自己,所以下意识的选择回避。不过他还是放软了口气,“那你不会来我家找我吗?”

“啊?”韩在忆以为自己有些耳鸣,“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在家里教我?”

“不然呢?”顾安河站了起来,“不愿意就算了。”

“嗯嗯,我会来的!”韩在忆在他拒绝之前就迫不及待的答应了。他愿意教她是不是也是想要再和她同一所学校的?那么她可不可以奢望,他总有一天会想要和她在一起?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去休息了。”

“那么,明天见啦!”韩在忆抓起自己的包,从顾安河家里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顾安河靠在门口看着女孩的背影,还真是天真呢,只用担心学习么,其他什么都不用再放在心上,他怕是永远也不会理解这样单纯的青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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