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星期天,回到家里的二丫,看到妈妈正背着三弟埋头踩着缝纫机,三弟耸拉着头也斜歪着,靠在妈妈的右肩膀上睡着了。老爷还是站在案板前僵笨地忙活着,奶奶与姐姐不在,家里一下冷清许多,只听见妈妈踩缝纫机有节奏感的“哗哗”声,二丫伸出双手在炉火上烤起火来,妈妈也不问二丫去哪儿玩来。
这时杨阿姨进屋来啦,她站在屋里较宽的那塌地上,斜靠在墙上与妈妈谈话。妈妈说坐,她说不坐了站一会,只见她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又换成小尖领的红格子外衣,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青春靓丽,妈妈朝她瞄了一眼又埋下头说到:“还合身吧!你昨天去见的那人怎么样?带来我帮你参考参考。”
“唉,怎么说呢?个子有点矮,是个铁路工人,前两天才回来探亲,想找个本县城的。”
“看你这口气,还是不满意了。”妈妈说到。
“不是不满意,是不恰当。”
“杨媚啊!啷不是我老头子说你,那是你眼光的问题,找个与你同样有工作的,人家户本本分分啷是差不多就要得了,过日子没得那么多花花哨哨的。”老爷接嘴说到。
“孟老伯你说的是对的,可那人才见一面马上就谈到要结婚,互相了解的机会也没有,我宁愿不结也不找。”
“这真的是有点快了一点,其实也可以先结婚慢慢了解啊!”妈妈说。
“我不会,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由,一定要找一个互相遵重的,又彼此相互喜欢的,我就是不能将就自己去凑合过那样没有爱而结婚的婚姻。”
“我没有读过书,也不知道爱是什么意思,女人嫁人了,就得生儿育女,操持好家里的生活,本本分分的生活。”妈妈又说到。
“你看我们家大妹啷是没得说的,人也聪明,把个家操持得有条有理的,真是我们孟家修来的福。”老爷又说到。
“哟,孟大伯你把你家儿媳妇夸得了不起,我走,实在听不下去。”
杨阿姨说着直起靠在墙上的身子,便要转身出门去。这时王伯娘刚好跨门槛进屋堵住正要出门的杨阿姨,打了一个哈欠,杨阿姨也跟着传染似地也“啊啊”地打了一个。王伯娘打完哈欠后提着围腰角边擦溢出的眼泪边对杨阿姨说到:“不欢迎我,我屁股还没落下坐稳,你就要走了。”
这时仙咡也从王伯娘的右边挤了进屋,二丫看到便邀约她出门找玩的地方去,趁大人们讲话俩人又溜出了门。
出了门的二丫与仙咡直接又跑到幺妹家,幺妹家此时屋里也是挤满了人,所以二丫,仙咡屋也没有进去,在路边上通过窗户与门看着幺妹家挤嚷的人,不一会幺妹出家门了,三人又到中山路桥边的石围栏杆旁,上半身趴在石围栏上向下看。
这时一声音非常洪亮地清晰的传来“各家,各户请注意了,现在通知,从明天早上开始的一星期里,政府免费发放布匹,请各家各户拿上户口本与副食品供应本,到百货公司领自家所得的布,请听清楚,过了时间就领不到了。”二丫回头一看那是幺妹的妈妈,幺妹的妈妈是二街的组长,小城有什么事要通知,都是她妈妈与其他街道的组长去开会后,再由各街道上的组长这样一边行走着,一边喊着要通知的内容,直到走完喊完属于自己管辖的街道为止,让街道上的每一户人家户都能听清楚。广播站要有非常重要的大事才会中途播报,七六年的******与周恩来去逝时,就是通过竖在会场屁股斜对面的大喇叭播报的。
那时二丫刚上小学,也是跟姐姐一样在红日广场的学校里读书,正坐在教室里二排的二丫上着课,突然大喇叭哀乐凄鸣,二丫注意到教室里的那棕灰色木板门的门缝外,有许多晃动的小腿在晃来晃去,那晃动的影子们非常的安静,一点喧哗声也没有。不一会前排的同学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门缝上,老师不得不打开门,广场站满了人,黑圧压的一片,每一位人神情凝重,翅望着大喇叭,自然二丫他们那天的课也就没上了。
选这样的组长首先嗓门要洪亮,其次说话要清晰,条理语气一致,不然听的人就会不清楚,自然要找组长的麻烦。幺妹的妈妈别看身材矮小,圆胖,喊起话来声音又洪亮又清晰,抑扬顿挫下半街喊,上半街也听得明明白白,所以组长非她莫属。
二丫,仙咡,幺妹竟也跟着幺妹的妈妈后边,一路走了起来,一路上听她妈妈的口头通知。
“你要去哪儿?”大姐的声音,大姐边说边抓住二丫的左袖子。二丫楞了一下,甩开被大姐抓住的左袖子,看了一下大姐急步跟上前面走的幺妹与仙咡。
“奶奶,你看二丫。”
“二丫,二丫”奶奶粗粗的嗓门一喊。二丫止住了脚步,仙咡,幺妹也停住了,跟随奶奶与大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