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清早,新街的抬帮便来到二丫家做着准备,老爷入殓后,大爹、幺爹看了最后一眼后便把棺木钉上木楔封严,担在两条条凳上,放在屋子的中央靠后,棺木下边用二丕土碗装了半碗香油点的长明灯,棺木头前有一张小桌,正面棺木头斜靠着一张镶着老爷黑白半身像的镜框,在它前面一点的左右边点有一对白烛,烛中间是点燃的香,在这些前面又有三个二丕碗,二丫只知道中间插上一双筷子的那个碗里堆尖装的是用糯米做的衣禄饭,就这样祭奠着老爷。
二丫早早地醒来。
下了楼,看到抬帮们,二丫一下摸抱着内装老爷的棺木“哇”地一大声哭了起来,指着准备抬棺木的抬帮们不准他们靠进棺木,一边撵着抬帮出去,一边哭诉道:“老爷你不要走,我不要他们把你抬走,老爷你不要走,二丫会好好的听你的话,二丫会听你的话。呜呜呜…”
爸爸身披着孝子才穿的白布孝服赶紧过来:“二丫别哭了,听话,去哪边呆着,不要在这儿耽搁时间。”
“我不去,就是不去,他们要抬走老爷。”
“你这丫头又开始扯风了,脾气怎么会这样倔,让开。”爸爸一大声吼了起来。
“不。”
“你让不让,你这娃娃老在这耽搁时间。”
说完把二丫连拖带抱拉出了门口,刚好杨阿姨在门口,便叮嘱杨阿姨帮忙逮住二丫,不让二丫再往屋里去。
平时,爸爸也经常不在家,在家时对大姐,二丫的管教也比较严格,小错大错都要被爸爸细棍抽打。
爸爸教育人的观点就是,小来不迂,大来迂不伸,条子棍下出状元。
在爸爸的严政下,二丫自小都怕爸爸,可今天,二丫在爸爸跟前,逆返常态,使着性子倔强着,在门口抓扯着杨阿姨的衣服,非要进屋去,急恼着杨阿姨也没有办法:“二丫,别哭了,你停下来听阿姨跟你说,你是不是喜欢老爷,不想老爷走,是吗?”
哭着的二丫点了点头。
“你看,老爷老了,他想睡觉,二丫一哭就会吵着老爷睡觉。”“老爷不是睡觉,他是死了,他们是来抬老爷的,我就见不到老爷了。”
“你这丫头到精灵,就是脾气有点倔,对,对对,二丫都知道,为什么不好好的把老爷送走,明知道哭也没有用,老爷也要被抬走的,你这样一哭也留不住老爷,还耽搁别人做事的时间,好了,别哭了。”
听了杨阿姨的话,二丫渐渐收住了哭声。
“二丫真乖,我们好好的送老爷,老爷也会保祐我们二丫的。”
这时总管发话:“帮忙的各就各位,先招待上坟山的人和抬帮们。”
说完这话他又指着龚华新:“哎,你去看看有几桌,然后告诉我,我好交待厨房出菜。”
龚华新领命而去。
杨阿姨把二丫领到她家,她家屋里也摆了两张桌子,桌子周围坐满互相交谈而有点吵的人,他们是准备上坟山的帮忙壮年男人。
仙咡一个人坐在炉旁的床沿上一个人正玩着,脸上,手上因木漆过敏遗留的疹子痕迹还没完全消褪,此时看到二丫进来,朝二丫笑了笑,从衣兜里掏进一截细塑料绳,套在手指上叫二丫与她一起翻玩起来,二丫的注意力变幻得真快,转身就把刚才的事给忘了,又笑嘻嘻地与仙咡玩了起来,难怪大人们都说小孩的脸是三月的天说变就变,来得快去得也快。
昨天傍晚帮二丫家挂礼金薄子的是住在二丫家对面的施红军,另一个是幺妹的爸专门收礼金,他们一个挂礼金薄子,一个收礼金。平时二丫从未注意过施红军,昨天他穿了一套半新的军装,军装上衣左口袋挂了一支钢笔,圆圆的脸盘,一点棱角也没有,正坐在二丫家门外的窗户前的那张方桌旁,身旁围坐五六个人与他摆着龙门阵,二丫一真很好奇这施红军怎么当上红军的,昨天二丫就守在那张桌子旁看了他挂礼金薄子半天,施红军也没注意到二丫的存在。
二丫与仙咡玩了一会,便一起出门来到施红军挂礼金薄子的方桌旁坐了起来。来送礼金的人昨天比较集中也就拥挤些,今天也有一些人但没有昨天傍晚的人拥挤,空余间他又与旁边的人摆起了龙门阵:“别看我们城小,也还是有历史底蕴的。”
“昨天你讲了那么多,趁现在没有人继续摆摆,昨天你讲红军在罗坎与国民党滇军激战后,并在那儿改造了国民党区乡政权,后又麻痹滇军,突然进川南,连获数胜。”幺妹的爸爸说道。
“那是纵队做的事。”
“什么纵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