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营地，照明靠的一个个火把。
因为这石六营的声音，整个营地星星点点的火把，居然自发让开了一条道路。
由此可见发话之人威信之高。
秦岚兴奋的双目放光，高声喝道：“秦岚愿意加入石六营！”
一句话后，所有人再看向他的目光已经不同了。
秦岚现在已经是石营的人了。
“怎么？你们服了吗？”秦岚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来到光头、老鬼、刀疤身边，踩着他们脸问道。
“服了，服了！您是少年天才！我们怎么敢跟您比啊！”刀疤转变最快，脸被踩在地上，就开始笑着巴结秦岚了。
“哼，给我滚！”秦岚一脚将几人踢开。
叶默笑着迎上去，冲秦岚竖了个大拇哥。
秦岚爆发了一通，也心情大块，脸上带笑，向叶默道：“你真不走吗？”
“我会慢慢来，不急！”叶默笑着摇头。
“恩！反正你是肯定不会吃亏的！”秦岚点点头，随后看向老头，脸色又变得沉重了起来。
叶默回头看到老头眼中含着泪花，忍不住张嘴像对秦岚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没说出来。
这一老一少的关系太过复杂，叶默也看不透，贸然之下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岚转身向着草营而去，老头跟在身后过去了。
这边光头、老鬼过来蹭吃蹭喝，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自然没脸留在这里了，灰溜溜的走了。
刀疤倒是一点心理障碍没有，起身拍拍身上灰，猫着腰准备进草营去巴结秦岚。
却被叶默拦了下来，叶默斜瞄着他：“人家有话要说，你往里凑什么热闹？”
刀疤对秦岚已经彻底服气了，但是被叶默拦下来，却让他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
在他看来，叶默不过是仗着秦岚的威势，耀武扬威罢了。
不过即便知道这样，在秦岚没有离开草营之前，他的确也没办法对叶默下手。
“是，是！他们先说话！先说话！”刀疤眼神冰冷，脸上却带着笑，说了几句退到一边。
草营中激烈争吵，叶默靠坐在门口，心中却酸酸的。
自幼孤儿的他，连这种亲人间激烈的争吵都从未有过。
幼时叶默常常会想，如果自己也有父母家人、那会是怎样的感受啊。
或许每天累了不去干活，偷懒耍赖就可以了。
即便因此受到责罚，叶默也会乖乖低头认了，绝对不会犟嘴。
这样想着，师父那慈祥的面容似乎又浮现眼前，叶默心中说不出的寂寥。
抚摸着怀里的小胖球，叶默心中暗叹：“师父啊师父，你什么时候才能复苏过来啊！”
草营中的争吵到了最激烈的时候了，秦岚彻底爆发了，正处在变声期的声音，冲着老头大吼。
“我不需要学你的歪门邪道，家族因为你那个东西都散了，爸妈都因为这个死了，你还想让我学吗？”
叶默在门外泪如雨下，他听着别人的争吵，弥补自己缺憾的人生。
“孩子，是爷爷没用……”老头声音几乎哽咽：“但这个东西，耗费了爷爷一辈子的精力，肯定是有用的，你要学，要学啊……”
“你留着带进棺材吧，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的！我很快就会离开兽营，拜入一星门派！你别再跟着我了……”
秦岚冲出草营，与坐在门槛流泪的叶默擦肩而过。
叶默抬头双目蕴泪，年轻的秦岚眼中则满是悲愤与怒火。
这抬头一瞬，两个故作坚强的灵魂，都看出对方心底的悲伤。
“他很老很老了……”叶默神情说不出的悲伤，看着秦岚。
“爸妈都因为他死了，我不会原谅他！”秦岚摇头后又摇头，最后忍不住发足狂奔。
“你还回来吗？”叶默站起追问。
“看到他我就想起去世的爸妈，我不会再回来了！”
秦岚悲伤的声音在风中传来：“如果可能，帮我照顾下他！”
一直死一般沉寂的草营内，老头听到这句话嚎啕大哭起来。
那苍老的声音，如老枭喋血，声声催泪，哭的叶默心疼。
秦岚走后，一直猥琐在一旁的刀疤又站出来了。
“老东西别哭了！你孙子去了石营就回不来草营了！现在你跟门口这小子，把身上所有东西，全都交……”
叶默勃然大怒，转头向着刀疤怒目吼道：“给我滚开！”
刀疤愣住，出离愤怒了，一指叶默，“你个狗东西，有本事你早去石营啊！啥本事没有，你敢冲我吼？我——”
刀疤才说一半说不下去。
叶默身影一晃，陡然如烟飘散，在这黑夜更加隐秘。
再次出现已经到了他面前，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将其双脚离地举了起来。
“干什么，松手，松手！”
刀疤的一群贴身下属，都冲了上来，想要掰开叶默手掌。
却发现叶默手掌如铁，根本掰不开。
而且随着众人去掰，叶默反倒更加用力收紧，刀疤脸上很快变得紫红，双目血管爆开，成了红色，眼看就要不行的样子。
众人都被叶默这一刻的暴虐吓到了。
纷纷倒退让开。
“你，兽营不准杀人的！”终于不知道是谁，提了这么一句。
叶默好像才收敛了怒气，眼看刀疤眼都翻白了，才一松手。
刀疤吧嗒一声，软软倒地。
“老大，大哥！”
“老大醒醒！”
一群人看到叶默离开，冲上去又掐又捏，终于把刀疤弄的醒转过来。
“我尼玛……我，我……”刀疤气的不得了，他太憋屈了。
这新来的小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下手又一点余地不留，几乎让他就这么死在这里。
连融合武技都没施展出来就死了，这说出去多冤啊！
“这事没完，没完……”刀疤快哭出来，哭自己险死还生。
“老大，老大，先好好修养！”
一群手下，生怕刀疤口无遮拦，又把叶默那杀神招过来。
捂嘴的捂嘴，抬手抬脚将刀疤拉到一旁。刀疤还挣扎着，口中有气无力的发狠话。
“老大，那家伙也是个狠人啊！”
最后有人说到点子上了，刀疤一下子回忆起，叶默扼住他喉咙时，盯着他的目光。
不由浑身一颤，终于安静了下来。
“营地损坏了，今晚你们在外面睡了！”
叶默冰冷的声音，再出传出。
让刀疤众人心中一紧，却都没敢出声。
营地再次安静了下来，叶默躺回自己的床上去。
看着老头花白头发的头颅，在黑暗中依旧醒目，一抖一抖。
无声抽泣最伤人，老头被自己最疼的孙子痛恨，让他心疼又说不出口。
到最后只在黑夜里，一声一声的叹息着。
“秦岚有点太不知道好歹了，您岁数都这么大了！他……”
叶默试着去安慰老头，却被老头狠狠打断。
“岚儿没错！你凭什么说他！”
老头声音中满是怒气：“他自幼便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对爸妈和顺，对我也孝顺，你凭什么说他不懂事！”
“他……”叶默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老头还听不得外人，说秦岚的任何不好。
“他没错，错的是我……”老头声音忽然低落下去。
接下来便是无声的沉默，再没有丝毫的声音。
无声难熬的黑夜，就在这沉重的气氛中慢慢过去。
快到天亮的时候，叶默才小睡了一会。
再睁开眼，眼前一幕让他惊呆了。
秦老头依旧坐在那里，泪水早哭干了，此刻只是无声的叹息着。
他的头发，昨天还是半花白的，可此刻在朝霞的映照下，他满头白发根根如雪。
一夜白头。
多少带点夸张的说法，但是真正见到时，却会感觉如此的震撼。
“秦老，你别太伤心！”
叶默喉咙有点发涩：“秦岚这么年轻、天资又很出色，自然想要早日拜入宗门……”
叶默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因为秦老头表情呆滞没有丝毫的变化，叶默好像对着木头人说话一般。
“他肯定会回来看你的！”叶默不忍再看下去，善意欺骗道。
谁知这话刚一出口，老头动了，一把抓住叶默的手掌，眼中满是急切道：“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吗？岚儿会来看我？”
叶默看着老头反常的举动，心中咯噔一声。
老头这眼神急切却空洞，神态也是与平常随时都要讽刺人的样子不同。
难道他受不了这打击，疯了不成？
“恩，是真的，他走之前跟我说了！”叶默将谎话继续圆下去，同时仔细观察老头的眼睛。
“哦，哦！我就说岚儿不会抛下我！”老头得到答案，也不再纠缠叶默，自己又一个人呆呆坐到床上去。
叶默心中一叹，老头这是真的疯魔了。
叶默心中忽然止不住的涌起一股怒气，对秦岚的怒气。
再怎样的家恨，也不至于宣泄在这可怜的老人身上啊。
看他样子，还能有几天好活？
即使你心里有狠，骗骗他不好吗？等把他过世归天之后，你再怎么指着他坟头骂，他也无法还嘴啊！
“高祥！”叶默忽然高声道。
“老大！”早就醒了等在外面的高祥立刻跑了进来。
“交代你办的事，办了吗？”
高祥身子一挺，面带兴奋道：“老大你昨晚表现那么出色，他们都愿意跟你赌一把！人都在外面呢！”
“好！你留下照顾秦老！”叶默指派了一个瘦弱的家伙，留下照顾老头。
随后自己带着高祥来到门前，门前一群人或坐或立，看到叶默出现都站了起来。
可能真的如高祥所说，叶默昨晚败退刀疤的举动折服了他们，众人都面含激动的看着叶默。
“我们走！一起去狩猎！好好历练，争取早日脱离草营！”叶默高举右手，领着众人向着营地外集结地而去。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尽快晋升入石营，好好教育秦岚一顿，将他带到老头面前。
看看他，看到老头变成现在这样，会不会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