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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狄氏孤儿院(下)

除了看起来气派,狄氏孤儿院的另一个特点是:这里面几乎没有一个残疾的孩子!说“几乎”是因为在狄玄野的记忆之中,确实有一个有身体缺陷的孩子,这个孩子叫狄鹰,他生下来就只有一只眼睛有视力,另一只眼睛永远都蒙着一块黑布。狄鹰只比狄玄野小了几个月,也是不到一岁被送进来,从小一起长大,但因为这种缺陷,他却坚持不肯去上小学,于是狄氏基金会专门派了几位老师来孤儿院教他学习。

从对待狄鹰,应该可以看出来狄氏基金会的特别之处了吧?但是狄玄野却并没有太注意,原因很简单,他从来不知道真正的孤儿院福利院是什么样子,所以一直以为孤儿院都是这样的,直到高中的一天,学校组织大家去孤儿福利院“献爱心”,狄玄野才吃惊地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另一种孤儿院。

当老师们说要去孤儿院献爱心的时候狄玄野一点也不明白,他从来也不觉得狄氏孤儿院的孩子有什么可被“献爱心”的,也不明白为什么有的同学一听说他是孤儿院出身就一脸同情之色。但是当去了一次社会上真正的福利院之后,狄玄野才全明白了,于是他查了许多资料,发现狄氏孤儿院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从小学开始,狄氏孤儿院的孩子就是有生活费的,而且怎么花孤儿院毫不干涉,这种生活费当然一个月也就几十元,但也足以让许多一般家庭的孩子羡慕;初中毕业之后,不愿意继续读书的孩子,孤儿院给他们数十个兴趣班让他们任意选择并且可以出国深造,所有的费用狄氏全部承担;愿意按部就班上高中考大学的孩子,哪怕你愿意读到博士,只要你还没有上班工作,狄氏就每个月都发给他们一笔不菲的生活费,而且和小学时候一样,你怎么花,永远没有人干涉。

所有孤儿院的孩子,管理孤儿院和慈善机构的老师,到其他各个部分的负责人,都归慈善基金会的副会长兼孤儿院院长傅红雨管理,傅红雨是一个中年微胖的女人,在这整个机构之中,也只有傅红雨一个人,见过这个机构的会长——那个永远旅居各地、神秘的商人狄恕。用傅红雨的说法:“狄会长这个人,最见不得别人表达感激,他在各地的慈善事业多得是,但出面领奖的事情,从来不去。只要能帮助人过得好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你们看狄会长的名字,就是一个恕字,敬天恕人,这就是狄会长自身的写照啊,你们要学习狄会长,以后长大了,也要做帮助人的事情!”

孤儿院的孩子们也都对神秘的狄会长充满好奇,但是连老师们都见不到的人,他们当然更加没有机会见到。不过据傅红雨悄悄透露:“整个孤儿院收养的孩子都姓狄,这说明啊,狄会长是真心把你们每个人都看成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的。所以,你们这些孩子等到大学毕业或者有了一技之长的时候,如果去申请咱们狄氏机构的职位,就有可能进入狄氏商业集团,那样的话,成为狄会长的正式公司员工,就可以见到狄会长了呀!”

所以,孤儿院里面的孩子们,有许多都希望自己可以将来进入狄氏机构,但是这样的幸运儿并不多,因为狄氏对人员的要求极高。如果不能进去狄氏,可以做些回报孤儿院的事情也好啊,狄玄野的选择法学,不能不说也和他想要成为一名专业的律师,以后可以回报孤儿院有关。

狄氏孤儿院真是一个奇妙的地方,他们这些孤儿生活得并不像想象中没有父母那样“悲惨”,反而如同温室的花朵一样被关心着长大,因为从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孤儿院的幼儿园里面到处都是玩具,厨房里面摆满了点心,发给个人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狄玄野甚至于直到了高中住校,才明白很多东西是需要竞争才能够得到的。

除了爸爸妈妈,这里面什么都有,但是孩子毕竟是孩子,他们从小和数十个“兄弟姐妹”一起长大,难道就真的不想念自己的父母吗?那些稍大一些被收养的孩子还有一些关于父母的记忆,但狄玄野和狄鹰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毫无线索一无所知,反而没有那些大孩子的情绪,也正因为如此,狄玄野一直和狄鹰是最好的朋友。

就像傅院长说的那样,狄氏孤儿院的另一个特色就是所有的孩子都姓“狄”,狄仁杰的“狄”,傅红雨说狄会长把所有的孩子都当成自己的孩子,却绝不允许孩子们和他通信的时候使用“狄爸爸”这种称呼。据说狄会长不但讨厌抛头露面被感激,也非常讨厌这些传统孤儿院常用的那些“院长爸爸、老师妈妈”这样的称呼,大家都只会称呼工作人员“院长”、“老师”,当然也有“阿姨”,不过只有保洁和育儿园的才会如此被称呼。所以这么多年来,大家都只会称呼傅红雨为“院长”。

孩子们和狄会长唯一的联系就是写信,有了互联网之后就是发电子邮件,当然狄会长也很少回复,偶尔收到回复的孩子都像是过年一样的高兴。

孤儿院每年都会多上十来个被新收养的孩子,有男有女,身体健康,聪明敏捷。他们纷纷在高中时期开始离开孤儿院去住校,也都会经常回来探望傅红雨和弟弟妹妹们——这一派温馨的景象是狄玄野所有的童年记忆。

在这些孩子中,最特别的,就是那个有缺陷的狄鹰,也在初中毕业之后离开了孤儿院,作为狄玄野最好的朋友,狄鹰在离开前,送给了狄玄野一个自己亲手编织的手镯,并且悄悄地告诉了狄玄野一个秘密:“傅院长和我说,我会被送到国外的狄氏总部,和狄会长一起生活。”

小小年纪的狄玄野既羡慕又为好朋友高兴,那个用塑料线编织的友谊的象征的小手镯,虽然并不精美,狄玄野却一直精心地收藏在钱包的夹层里。但是从那时候开始,狄玄野就再也没有收到来自好朋友的任何消息。抚摸着钱包夹层里面的那根小小的手镯,似乎还有着微微的温度,提醒着狄玄野童年的友谊。

所以在拿到了第一份预付津贴的时候,狄玄野首先想到的是高高兴兴地打电话给孤儿院长傅红雨:“傅院长,我是小野啊!我打电话是想和您说一声,我找到工作啦!是一个……教授家的家教”,他仍然按照对同学们说的统一口径,毕竟要保守关于调查科的秘密:“一个月有三千元呢!所以傅院长,我的那份生活费,可以不再发给我了哦!”

“这孩子!看你说的,咱们这儿不差你那生活费”,傅红雨有点儿嗔怪地说:“咱们的规定是,如果你要读博,我们也会给生活费的,而且,家教这种工作,哪能算正式上班呢?我知道你这个孩子从小就懂事,没事啊,生活费照发,还有啊……”傅红雨有点儿小八卦地问:“小野你都上了大学了,也该找女朋友了吧?没有钱和女朋友逛街买东西怎么行?嗯?”

“院长,我还没有女朋友呢……”狄玄野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傅红雨接着问:“小野啊,大学怎么样?习惯不习惯?反正就在北京,周末就常回来看看,我让厨房周师傅给你做好吃的!”

“嗯!”狄玄野高高兴兴地回答,但他那时候绝对没有料到,自己的第一次调查,就和狄氏孤儿院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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