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流风眸中偶尔会流露出落寞孤独之色?想是年幼失恃的流风同时又失去了父亲的庇佑,比同龄孩子经历了更多的艰辛磨难,尽管出身王族,却是得不到应有的父爱与母爱,与孤儿相差无几,导致心理有了阴影,这才时而流露出孤寂寥落之色的吧……
心音不禁又看了眼流风。
孤独的童年生活养成了流风倨傲冷漠的神情,北国的风霜又炼就了流风豪迈磊落的胸襟,不过在流风强悍的外表下是一颗渴望父爱母爱的赤子之心。不甘居于人下的心劲让流风发奋图强,十一岁时,心智成熟的流风一鸣惊人,不知付出了怎样的努力才引得父汗的注意,其间又付出了多少的艰辛,才赢得了北戎国最勇敢的雄鹰称号。流风看似平淡的述说,其间定然有不少鲜为人知的坎坷故事。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遥想着十一岁的流风,意气风发地傲然挺立在饶了水季春大会上,心音轻声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大哥可谓是此中人了。不过,还有一句话,你道是什么?”
流风亦轻声问道:“是什么?”
“自古英雄多寂寞,大哥,人到了一定高度就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无人与之诉说,那种感觉如影随形地伴着你,寂寞孤独常围绕着你,所以有时候人还是平淡一点的好。”
“过着桃花源的生活,做那桃花居士?”流风口气戏谑,却难忍一丝无奈,星眸中又浮现出落寞与孤寂……
“大哥,虽然与世无争的生活可遇不可求,但人总是有梦想的,那只是心音的一种理想罢了,做不得真的。像大哥这样的男儿定然是好男儿志在四方的,岂能让寂寞孤独给打败了?是吧?”心音语带调侃,却有激励之意,流风岂能不懂?
流风理解地瞧了一眼心音,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眼中已然隐去了落寞与孤寂,揉进了谑笑与溺爱:“人小鬼大,什么都懂呢!走,大哥领你去逛逛西市,然后请你用美食。”
“真的?大哥,没骗我?”
自从穿来这古代,心音还从未逛过这古代的街市。以前多次出府,都是与流风一道穿城而过骑马去了,虽然王爷允许心音自由出入王府,可毫无银两钱票的她去了也是白去,自然放弃。如今,又知道自己身无“名数”,走到哪里,都有“亡命”之嫌,就越发地歇了逛集市的心。
流风瞧着一脸兴奋的心音,又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不骗你,瞧你高兴的样子,跟个孩子似的,怎么,没逛过集市?”
心音含糊应过,面露为难之色:“大哥,心音随身未携带‘符’,不会有人来查吧?”流风星眸闪过一抹不自然,随即宽慰道:“哪里就有那许多讲究了?你兀要听君上说得严重,其实,只要不离开豫州地界,大可放心行走。”心下却道:小人儿还是起疑了,自己与二弟的约定,看来……
流风思量着起了身,心音也随后起身……流风既然不愿多说,还是别自讨没趣了,逼人太急,可不是自己的作风。想来在玉王爷的封地豫州,自己还是可以随意出游的,只是……
转着心事的心音,就见流风单手伸进口中,嘬唇呼啸一声,回雪嘶鸣着奔了过来。
猿臂轻舒,将她抱到回雪背上,流风也踩蹬上马。二人一马双跨,进了豫州城。
豫州城地处中原,是自古文明膏腴之地,自然其城市布局与两汉时一样,也是里坊制。居民住里,商业、手工业聚集地为市,其实里坊制在此时的南朝应该叫里市制,里是在北魏以后才改为坊的,而此时的南朝是前有两汉,故此沿袭了汉时的城市格局。
里、市周围都环以高大的垣墙,四面垣墙各开一门,里的中间设有十字街,市的里面设有井字形的街道,里、市早晚统一开闭,由吏卒和市令管理,每到早晚固定开闭里门和市门时,鸣钟击鼓,大有全城戒严的意味,实行严格的城市宵禁制度。心音住在王府的内府,虽然距离较远,可也能听到隐隐的钟鼓声。
里、市将城市街道划分为大小不一的方格,如棋盘似的星罗棋布,居民和集市都固定在划定的范围内活动,互不干扰。
豫州城的南部是百姓居住区,东北大部被占地极广的王府所覆盖,剩余的东部是少量的贵族居住区和一所官学,西部是商人和手工业者的居住区。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心音清楚的记得木兰辞中关于几个“市”的描述,而豫州城也如辞中所说的一样有东市、西市和南市,只是没有北市,原因是北部地区被衙署和贵族的华宅所占据了。
东市是粮食交易市场,南市里有马市和羊市等牲畜市场,西市则是重要的商业活动市场,这里有兑换黄金的金市,大大小小的酒肆、药肆、玉器肆、盐肆、铁肆、铜肆、漆肆、茶肆、陶肆、书肆等等不一而足,流风领心音逛的就是繁华热闹的西市。
二人从南门进入,经过大片方格子状封闭的平民居住区“里”,然后左拐来到了喧嚣的西市。
西市内设有“井”字形的街道,将其分为九个部分,各种买卖是临街设“肆”,招牌林立,店铺的幌子大都是实物悬挂,像药肆悬挂的是药葫芦,铁肆悬挂的是镰刀锄头,酒肆门前则是垒土为“垆”,“垆”上安置酒瓮。
一路上,心音细细观看着,发现西市虽然喧嚣热闹,却是秩序井然,往来的人群络绎不绝。人群中穿着各种色彩服饰的都有,高冠衣袍、光鲜亮丽的大都是权贵士族,普通百姓的服饰多以本色麻布为主,也有着青绿之衣的,劳动者的服饰以束发、穿衫裤和加臂褠(音gou,臂衣,臂套)为特征,而脚穿草鞋、头上束髻、身着短袖长襦的大多为农人。
流风牵着回雪,身着如雪白衣,翩若惊鸿般昂昂然一路前行,引得路人俱是回头观看。心音则施施然地跟在了后面。
二人一前一后地游逛起了西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