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是啊,笑的我肚子都疼了。”
同桌的一名锦衣少年也是忍不住笑道。
先前说话的白衫少年含笑摇头,轻轻扇动着手中折扇,看着楼下的苏凌渐渐回到座位上。
包括这名白衫少年在内,这一桌的六七个人都非常年轻,不超过二十岁,男俊女靓,衣着华贵,气度也实为不凡。每个人的胸口或领口,均佩戴者一枚黄色的“学”字徽章。
这桌人无论男女,眉宇间都隐现出与生俱来的那种傲慢与骄贵,只有那名手持折扇的白衫少年,俊朗之余,倒是给人一种儒雅谦和的感觉。
“安少爷,今晚有没有看好的新人?昨晚被那奥丁少爷一搅,我们倒是赚了不少呢。”一名微胖的白净少年笑道。
被称为安少爷的白衫少年笑了笑,道:“还没开始,目前也没有看好的,不过刚才那个人倒是让我有点在意。虽说他那番举动有些呆板,但看他身形挺拔,皮肤微暗,在加上刚才那番临危不惧的气魄,绝非娇生惯养或平淡过活的人,比试或许占些优势,就是不知天赋高低。”
“安大哥观人还真是仔细呢。”同桌的一名美貌少女,微微掩嘴笑道。
“算是我的一个小毛病吧,不值一提。”安少爷笑着将折扇挥了挥,以示谦逊,又看了一眼下方的苏凌,便不再关注。
此刻,大厅正中,已然从刚刚的小插曲中恢复了之前的气氛,天院楼的主事常允依旧在讲解着“新人赛”的规矩:
“现在任何新人都可以来报名,只需经过几位院师桌前的‘评测水晶’进行测试,便能够决定是否有参赛资格。大家请放心,测试的数据不会公开,只有几位身为评审的院师会知道。”
常允话音一落,整个大厅立刻骚动了起来,在一些人的指引下,许多少男少女都跑到数位院师跟前的长桌进行测试,没有动身但一脸跃跃欲试的人,也是不在少数。
苏凌已回到了座位上,刚才的事情,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看来,那个梁子并不是很大。
而他所在的位置非常好,贴近场中央,并且临近那几位院师的所在,能够看到评测的人,也难怪那个人会首选他这张桌子。
通过观察,苏凌发现那些进行测试的少年人,每当把手放在水晶球上,几名院师便凝神注视起来。
“看来那个水晶球的测试蛮重要的。”苏凌暗暗猜测。
大厅的骚动持续了一阵,报完名并通过测试的人,都站在大厅左侧的一片空地上,其中有几名浑水摸鱼的,则是立刻被水晶球检测了出来,在一片哄笑声中,这几名早已成为修炼者的少年也是尴尬地退到了人群之中。
“好!现在开始第一轮。”主事常允见报名的逐渐减少,便走出来开始了解说:“规则很简单,两人相对而立,以单掌互抵,各自发力,后退超过一尺为输。获胜者继续下一轮比试,若感体力缺失,本楼可免费赠予‘血气丹’进行补充,其他任何灵丹,都是禁止服用的,也不许动手打人,否则将失去资格。”
“从报名先后依次开始比试!”
随着常允的话音,已成功报名的人堆里,走出两名少年,皆是十四五的样子,穿着都较为普通,显然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难掩脸上的紧张之色。
两人走到大厅中央,相对而立,不过在没喊开始之前,这两名少年也是没有抬手。
“请二位小兄弟报上姓名。”常允没有宣布开始,而是先问起了姓名。
“许宏。”“周瑞平。”
两名少年各自说出了名字。
常允“嗯”了一声,道:“请稍等片刻。”然后微微抬头看向三楼,过了片刻,方才喊了一声“开始!”
两名少年精神一震,各自抬起右手,紧紧相对而抵,从两人龇牙咧嘴的表情来看,仿佛都已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只片刻间,身穿黄衣的少年便气力不济,被推的猛退两步。
“结束!”常允宣布道:“周瑞平胜!”
“岂有此理!”
“哎!”
“哈哈哈哈……”
“好,好!”
与此同时,在三楼传来许多丧气之言和兴奋的笑声。
苏凌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在意。
第二轮的比试继续进行,双方是第一轮胜利的周瑞平和一名个子比较矮小的少年,然而结果却出乎不少人的意料,竟然是个子矮小的少年获胜。
这个结果,不禁让三楼又响起了一片迭起的嘘声和笑声,甚至二楼和一楼大厅,也不乏类似的声音。
苏凌有些疑惑,心想比试的二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亲戚朋友助威?
疑惑归疑惑,苏凌并没有在意这些,眼见又有人上场,他也是忍不住搓了搓手,准备一会就去报名测试,相信以自己那不一般的力气,肯定会有个好成绩,毕竟参赛的都不是修炼者。
接下来,每一轮的比试都进行很短,每一轮结束后,各种各样的欢声笑语、怒骂怨愤,也都会此起彼伏的响起。
已经站起准备去报名测试的苏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便又坐了下来。
苏凌现在自然不会认为这些又欢呼又谩骂的是场上比试的人的亲友,但为什么又这么激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也是开始了观察。
苏凌先是望向三楼,他发现,至少二十几桌的座客竟然都是成年人,华贵衣着、穿金戴玉,彰显出富贵的身份,而每一桌旁边都有一名红衣小婢侍奉着。
二楼的座客虽然都是年轻人,但从穿着上看,也是非富则贵,每一桌,同样有一名红衣小婢侍奉。
突然,二、三楼的客人都开始对桌旁侍奉的红衣小婢说着什么,而小婢也拿着纸笔熟练而迅速地记录着。苏凌发现,这正是场上两名少年对决之前。
最终,场上两名少年决出胜负后,这些客人有的满怀喜悦,有的拍桌顿足,而红衣小婢又开始在纸上写着什么。
并且,一楼大厅的许多年少之人,也都互相交接着金钱或是袋子。
如此,苏凌顿时恍然,这明显是在给对决的两名少年下注赌博。
苏凌虽没去过赌坊,但在许多大城,街上都会有这样比武下注的赌博,所以知晓一些。
“竟然利用这个在赌博。”
苏凌微微咬着唇,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转头看向那些天修院的院师,心想,至少这些院师是来真正挑选人才的吧?
然而经过场上的几轮比试后,苏凌方知自己错的可笑。
这些被新人们悬悬而望的院师,竟然都只是在饮茶谈笑,虽然在每个新人以水晶球测试时都给予关注,但比试的时候,这些院师几乎都只是随便看两眼,根本就不去观察比试的二人是否有什么资质。
“这就是选人才吗?”
苏凌虽然明白了,但却渐渐茫然起来。
为什么一个以“挑选人才”为宗旨的新人赛,会成为了赌博的工具?
赌博也就罢了,但明明说比试的时候会体现出资质,为什么这些院师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那么这些人努力表现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苏凌茫然地看着场上一轮又一轮的同龄人比拼,每一个人都非常认真,都在竭力表现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的潜力全部发挥出来。
胜者兴高采烈,激动不已……
输者垂头丧气,甚至泪眼朦胧……
显然,都已将这个“新人赛”当成了人生的一次重要转折期。
却不曾想,都只是被人当做猴子戏耍而已,又有谁会在意他们是否人才、庸才,那些被人们捧上天的天修院院师,几乎都未曾关注过他们的比试,而那些天修院的学员,多数也都带着玩味或嘲笑的面孔看待比试。
时而因为某位新人比试输掉,连累他们输了钱,更是或高或低地谩骂起来。
“废物”、“垃圾”、“没用的东西”等等辱词,毫无顾忌地脱口而出,令那些年纪还很轻的少年一脸惭色地退在一旁,或许他们自己还没意识到因为什么而遭到这些人的辱骂。
幸运的,只有那些女孩子,测试完后都不用参与到这种可笑的蛮力比试。
苏凌茫然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少年下场;一次又一次的谩骂辱讽;一张接一张丧气和不甘的稚嫩面庞……
目光不知不觉地微微闪烁,一股莫名的情绪,自心底渐渐升腾而起。
这些怀着梦想,准备踏上修炼之路的少年,被这些达官贵人、一众学员们取乐般地践踏着,而他们自己却仍旧蒙在鼓里,仍在拼命表现自己,仍在为自己的梦想尽最大的努力。
若是这么做能够让那些院师中肯,或是得到他们的关注,也是值得的。但院师们可曾认真地看过一眼?
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苏凌狠狠捏着拳头,如果自己未发现这一点,显然也和这些少年落得一样的境地,虽未必轻易输掉,但遭受的白眼、辱骂肯定也是不会少了。
少年人皆有傲气,皆有自尊,皆有轻狂……
苏凌同样也有。
所以能够深刻地体会到这种心情,能够深刻地感受到梦想被人践踏的屈辱与愤怒。
“梦想?”
蓦然间,苏凌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拥有,长这么大,自己可曾有过真正的梦想?寻找姐姐和恢复记忆只能算是一个目标,那么,自己还渴望什么?食物?安居?
没有,什么都没有……
自己没有追求、没有渴望之事、没有任何梦想,竟然还大义凛然的为这些同龄人抱不平,相比之下,自己才是最可怜,最可笑的那一人……
莫名的情绪渐渐平息,苏凌觉得,自己的前路似乎一片迷茫……
“今年的新生,也不知能有多少值得收的。”
“呵呵,是啊,现在已经评测了几十个人,却没有一名超过三级天赋的。”
“急什么,还有那么多新人等着参加呢。”
“没错,昨天在这里,张院师可是成功捡到了一名六级天赋的小子呢,风院师和铃木院师也都各领了一名五级天赋的。”
“哼!别提昨天了,若不是老夫有事未来,那六级天赋的小鬼怎能被张院师得去?”
“嘿嘿,你自己不来怨得了谁?”
在大厅里侧,几名天修院的院师互相闲谈,时而饮口茶水,几乎都没怎么关注场上的比试,长桌的水晶球也已空闲了一段时间。
不过,倒是有一位女院师在时而关注着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