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话音未落,只见莹白色的箭矢划出的痕迹,不偏不倚的击中了枯树疏影,原本不多的几片树叶震落了一地,在夜风中摇曳飘落
“中了没有?”还未睁开眼睛的小栖惴惴的问道。
“你看看就知道了!”
明儿的应答声中,小栖慢慢睁开眼睛,朝自己心中瞄准的枯树望去,惊喜异常,待到转身之时却已经见到明儿的背影远了
“明儿兄弟!”
“不必留我,记得我的托付,希望我回来之时便是你功成名就之时!”
“明儿兄弟,早些回来!我只能替你顶一时,决赛之事还须你亲自领军!”
“一切顺其自然”明儿高声回应道,挥挥手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留下夜色中左手狩天弓,右手火吠舍的小栖孤身一人转身朝着紧闭的郡城方向走去,却看见冷墙方向漫天的火光
“着火了!着火了!”此时冷墙下浮生聚居区中浓烟滚滚,四处火光通明,浮生惨痛的叫声此伏彼起。
绿繁小浅与正准备彻夜狂欢的阁主们刚刚有些倦意,却忽然出现如此变故,显得更加慌乱,待他们逃出着火的帐篷之时,周围早已经是一片熊熊的火海
“寒生”就在众人慌乱不知所措之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了寒生兄弟的喊声。
早已经喝的有些醉熏熏的寒生满脸被烟染得漆黑,他抹抹脸,道:“怎么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兄弟踉跄着来到寒生身前便一头载到在地上,被寒生上前一把扶住,焦急的问道:“兄弟,兄弟,你怎么了?”
正在此时,却听见身后另一位兄弟哭泣道:“寒生兄弟,我们方才在周边玩耍,看见一群黑衣人”
“啊”未等这位兄弟说完,又一次惨叫着倒在了地上,露出了背部一支黑色羽毛的箭矢。
“黑箭?”绿浅惊愕道,却不料寒生早已经有些习惯,因为之前那个混乱中逃入恭府的夜晚就曾经领教过这些执行秘密任务的猎手。
“是王府的人!”
“王府的人?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答应了郡巫的请求了!”小浅对眼前的一切似乎依旧缺乏精神准备。
可这一切血腥的残酷,也只有寒生司空见惯,道:“别在那迂腐了,谁也答应不了你什么!只有你自己能够救自己,若是我们浮生都靠着无害令生活,那我们也不会住在这寒冷的郡墙脚下了!”
面对一句来自从来没有在心中真正看起过的兽族的建议,所有人却觉得比以往任何一条般若圣祖的教条来得更中听,可能是此情此景如此的困境让他们也放弃了所有人族的虚伪,剩下的只有求生的本能。
“现在怎么办?”小浅有些迷茫的望了望寒生,道。
寒生伸手用力从兄弟的背上拔下那支沾染了鲜血的黑羽箭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小浅望了望熊熊火光里双眼充满了愤怒的寒生,道:“铁,还有血”
“对!只有铁和血是最真实的,永远不会骗我们!”
“那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火都快烧到了!”荒字阁主再也按奈不住,焦急的问道。
“用手中的铁去攫取别人胸膛里的鲜血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寒生充满野性逻辑的喊声在烈火熊熊的夜空下回响,仿佛一下子惊醒了所有四处茫然逃窜的浮生们,也震惊了原本十分茫然的小浅。
“这是叛乱?”小浅一字一顿的说出了那曾经只在传说中听到过的字眼,如今却近在眼前。
“这岂不是浮生叛乱?”绿繁也有些惊愕,因为数十年前他也曾听父亲说起过遥远的地方发生过的兽族叛乱,从那时起浮生便不能再进入郡城,并不许接触任何带有攻击性的武器,这也是之前明儿与心儿见过的那些浮生所用来狩猎的箭矢并没有铁质箭头的原因。
周围的熊熊烈火之中,那些依旧苟活着的浮生疯狂的拔下插在死去同类身上的黑羽箭,挥舞着扑向了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那些蒙面的猎手
就在此时,小浅也感觉到一切再也无法挽回,对众阁主道:“既然他们不肯放过我们,那我们便也只有杀出去,撑得到天明,尚有一线生机!”
“好!我们听浅师的!杀出去!”绿繁虽然一只看不上这些卑微的浮生,可如今为了自己期盼已久的霸业和家族利益的传承,他再也顾不上许多,拔出身旁倒毙的一具浮生尸首上的黑羽箭,用力的挥了挥!
“杀出去!杀出去!”
就在火场之中的众人高呼着准备作最后的困兽之斗时,身背着狩天弓的小栖却已经遭遇了一队隐藏在黑暗中的蒙面猎手。
机敏的他自然一眼便认出了这些人便是郡王府派来灭口的猎手,二话不说便搭上一支水晶箭射了出去,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便倒毙了一排黑衣猎手,而此时火势却已经越来越猛,不时的有满身燃烧着的浮生从火场中冲出,最后在痛苦的呻吟中倒毙了,化成一堆焦臭的灰烬
“小浅巫医!绿繁村首!”在迅速解决了那些黑衣猎手之后,小栖焦急的围绕着浩淼的火场高声呼喊,却全然没有回应。
此时火场的正中,满身是血与火的寒生强忍着剧痛,高举着黑羽箭,鼓励着所有的人不要放弃,只是眼前和四周的大地都仿佛被烧红了,胸中的热血更是早已经沸腾。
“看来我们已经无处可逃了!”小浅安静的坐了下来,闭目诵念起了曾经无数次在神社中虔诚诵念的般若经文,祈求着高高在上的般若圣祖能够听见自己的祈祷。
此时此刻,火场外的小栖也抬头望了望神山方向的夜空,只是他从未流连点点禅庙的灯火,更没有在危难之时才想起高高在上的般若圣祖,而是望见了一片从远方飘过的乌云,仿佛看见了最后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