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中一片狼籍,两条爱犬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难道是爹?”虔明儿想到这里,顿时怒火中烧,大声喊道:“爹!你给我出来!”
虔明儿知道爹一直对这两条爱犬心存不满,为了不让虔明儿玩物散志,曾经几次将它们带到很远的地方丢掉,可每次它们都自己找了回来。
想到这里,虔明儿血气上涌,一个箭步冲进帐篷内室,想找父亲理论。未寻见爹,却惊奇的发现摆在娘灵位前的那把狩天弓不见了踪影。
那弓是爹最心爱的宝贝,虔明儿记得小时侯有一次只是偷偷碰了碰,就挨了一顿马鞭,若非遇到紧急情况,他相信爹绝不会将它拿走。
此时,虔明儿的心情从愤怒变成了焦急,毕竟那是他爹,虽然一直以来都很讨厌他束缚自己的想法,可自小就没有了娘,爹将他们兄妹一手养大,感情十分深厚。
“爹!”虔明儿焦急的喊着,四处寻找。
匆忙之中,他碰熄了桌上的油灯,帐篷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帐外的光亮在幕布上投射出一个巨大黑影,那是一个带着斗篷的人影。
虔明儿这才听见一阵低沉的呻吟声,立刻拔出弯刀,砍破帐篷,冲了出去。
果然看见黑暗里,一个穿着紫色斗篷的人勒住一个躺在地上挣扎的人的喉咙。
“放开我爹!”虔明儿忽然认出躺在地上的人竟是他爹虔忠,大喊一声,举刀冲了过去。
紫衣人听到喊声,立刻撒手,抓起放在一旁地上的狩天弓,跑开了,转眼消失在夜幕之中。
虔明儿没顾上追赶,转身跪倒在地,伸手扶起爹,焦急的问道:“爹,这是怎么了?”
此时的虔忠面色苍白,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吃力的睁开双眼望着儿子,浅浅笑道:“明儿,你回来啦?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虔明儿见此情境,泣不成声道:“爹!是孩儿不好!孩儿回来晚了!是谁害你的?”
虔忠的撑起自己的身子,挣扎中用沙哑的声音呢喃道:“是你娘,你娘”
话未说完,他整个身子一沉,倒入了虔明儿怀中,停止了呼吸。
“爹!”一声凄惨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虔诚村的上空,直震云霄,仿佛可以传到那悠远的无云雪山之颠,震得沉静禅庙的紫灯都有些摇曳。
“爹,你不要死!是谁害你的?”虔明儿紧抱着他爹那在寒风里渐渐僵硬的身躯,抽搐着。
他的哭喊声惊动了全村,村民们很快就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大家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人敢上前说话。
自从般若圣祖颁布《无害令》以来,数百年间整个曼达拉都不曾有人犯戒,平日里就连猎杀动物都不被允许,岂料今日在这神山脚下,太平世道的最中心虔诚村,竟发生了人命血案,着实太令人震惊。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匆忙拨开人群,挤到虔明儿身边,来人年纪约莫四十出头,身穿一袭灰白色皮毛大衣,头戴一顶吠舍尾茸帽,正是虔明儿的小叔,死者虔忠的弟弟,虔顺。
虔顺是虔诚村中出了名的浪荡汉子,平时里行为乖张放荡,不拘于礼法教义,喜好射猎杀生,为乡里所唾弃,就连兄长虔忠也少有与他来往。
虔顺见侄儿抱着兄长的尸体悲痛欲绝,忙上前跪倒在他身边,失声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明儿!告诉叔叔,究竟是谁害他的?我一定要替他报仇!”
“是一个紫衣人”虔明儿正准备回答,却发现人群突然安静许多,并迅速地向两侧让开了一条通道,原来巫医虔灵子也已赶到了。
“巫医爷爷!”虔明儿没有接着说下去,眼含着热泪喊道。
虔灵子看着虔明儿沾满泪水的脸颊,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道:“孩子,别哭,一切有爷爷替你作主!”
说完他转过身对围观的人群道:“我的村民们!不该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有般若圣祖的指引,一切都终将水落石出!夜已经深了,大家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在曼达拉的人族中,巫医就是般若神的代表,拥有至高的权威,也得到人们完全的信任。
虔灵子话音未落,围观的人群便匆匆都散去了,尽管没有人质疑什么,可人们离开之时眼神中流露出的恐惧和不安,还是给了虔灵子一种巨大的压力。老人心里最清楚,只要一日不查个水落石出,虔诚村的人心就一日无法安宁。
老人转过身,却见到虔顺依旧跪在那里,便拨动着手中的念珠道:“让大家都回去休息,难道你没有听见?”
“现在死的是我的兄长,我怎么可以去休息,我要留下来查个清楚!”虔顺坚定的说道。
老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停留在他的吠舍尾茸帽上,厉声道:“一个违反《无害令》的人,没有资格留在这里,你哥哥虔诚的灵魂一定因为你而无法得到安息的!”
虔顺心里清楚自己穿戴《无害令》中保护的动物的皮毛就是亵渎般若神,可还是坚持争辩道:“好吧!我不插手调查的事,可明儿还小,虔家是名门望族,家中琐碎的事情,总该由我这个叔叔代为打理吧?”
虔灵子看也不看他,道:“我代表般若神,不问世俗财物之类的琐事,这个你该问虔明儿,由他决定好了。”
虔明儿此时悲痛欲绝,除了查出真凶,他无暇顾及其他,便点了点头应了叔叔。
虔顺见侄儿都已答应,忙道:“那好,你们在此仔细调查,我先回去打理家务去!”
说完就急匆匆的去了。
见周围只剩下了虔明儿,老人这才走近虔忠的尸体旁躬身蹲下,一边仔细查看,一边轻声问道:“明儿,现在可以你该告诉爷爷,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看见一个紫衣人杀了我爹!我赶到的时候,他就逃了。”虔明儿边描述着边抽搐着,难以抑制心中的悲痛。
“紫衣人?”虔灵子捋了捋白色长须,一边沉思,一边伸出右手托起虔忠的下颌,将他的头颅微微向上抬起,颈部立刻出一个三瓣的血印。
“这是什么?”虔明儿在一旁同时看见那奇异伤口,惊奇的问。
此时,巫医虔灵子的脸色却即刻变的十分沉重,道:“是致命伤!”
“致命伤?巫医爷爷,你可知是何种xiongqi?”虔明儿迫切地追问道。
老人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缓慢地站起身来,接着又在尸体附近仔细找寻了一圈,随后又抬头望了望浩淼的夜空,掐指一算,问道:“孩子,你看见凶手是个紫衣人,那他是否身着罩头斗篷?”
虔明儿惊奇的看着老人,道:“对!和黑石堆的神秘人一样,也是件罩头斗篷!难道?”
此时黑石堆那个神秘人的身影和她所说过的话语在虔明儿的脑海中不停闪现,他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确已经坚信这一切定和那雪妖脱不了关系,自语道:“是同一个人?难道又是她?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